第132章(第2/2頁)

殿前唯有一白衣男子淡漠持劍而立,發絲繚亂,相貌極清俊秀雅。

人聚在廣場之上,從他的角度望下去,兵馬數萬,烏雲泱泱,血腥壓人,男子面色絲毫未變,只是略擡了擡眼睫,緩緩拔劍,湛湛寒光映著他如玉的面容,擡手示意他們上前。

眾人不由得倒吸涼氣,有認得他的大臣,壯著膽子上前,勸:“駙馬,大勢已去啊,放下劍吧,勸公主出來降吧。”

宋景時並未看向他,只淡淡道:“我等你們許久了,來吧。”

有人欲要上前,被第五扶引止住,他接了聶照扔給他的劍,褪掉劍鞘,上前:“久等。”

宋景時微微勾唇,冷淡似乎消減許多:“十三年了,我一直在等這一天。”

第五扶引為他的“十三年”晃神,一時不察,劍刃擦過臉頰,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

十三年?什麽十三年?難道廣平的陰謀已經籌謀十三年了?

她若有十三年的籌謀,便是要做個女帝,也早都能做了。

兵刃相交,發出銳鳴,第五扶引問:“既然早知必敗,為何執迷不悟?你們到底想要的是什麽?黃賢也是你們的人?”

到如今,他也不相信廣平僅僅是要所有人死而已。

宋景時脖頸青筋凸起,面上卻依舊維持著從容,向他笑:“如你們所見,僅僅是要所有人陪葬而已。是,黃賢一開始就是我們的人。但我永遠相信邪不壓正,我為邪惡,所以終究會失敗,但我義無反顧。”

“你這算是什麽義?”第五扶引質問他,“殘害百姓,攪弄風雲,便是你的義?”

“公主的期望,便是宋某義之所向。”

凡是聽到此話的人,無不倒吸涼氣,瘋子!一個清醒的瘋子!明知廣平所做非正義之舉,卻還是助紂為虐。

宋景時不敵第五扶引,他的右手手筋被挑斷。

人人都以為他要認輸,他卻換了左手持劍,面容依舊冷靜淡然,似乎感覺不到右手鮮血淋漓的疼痛。

隨後,左腿斷了,他依舊不放在心上。

直到他最後一只手斷掉,渾身是傷,人已經血肉模糊,卻強撐著不至於讓自己跪下。劍飛了出去,咣當落在大理石磚上。

第五扶引劍架在宋景時頸上,問:“你還有什麽要說的?”

宋景時手腕血流如注,身影搖搖欲墜,發絲沾著血,被吹亂在臉上,失血的面龐愈發淒美脆弱,自知已經沒有絲毫可以反抗的力量。

他睫毛顫了顫,最終膝蓋一曲,跪在第五扶引面前,向來挺直如松的脊背壓得極低:“請,工筆史書,一切罪責俱在我,不要寫她。”

第五扶引神色復雜,宋景時又道:“先太子手書,已放在我的住處。”話盡,他向第五扶引磕了個頭,一向矜貴清冷的駙馬,當年最年輕亦是最驚才絕艷的探花郎,在萬人之前,向他磕頭,旋即撞劍自盡,直到最後一刻,沒有違背曾對廣平許下的諾言。

宋景時會維護第五昭柔,直到生命盡頭。

殿內,廣平高坐龍椅,歪著身子,散發冼足,手中捏著一只青銅鈴鐺,她終於卸下往日端莊溫婉的形象,神態平靜中帶著幾絲癲狂。

“呀,你們來了?宋景時還是那麽沒用,這麽快就放你們進來了。”

廣平扔掉手中的鈴鐺,向他們笑著。

聶照扶著姜月,道:“宋景時死了。”

廣平愣了愣,喃喃:“死了?怎麽就這麽輕易死了?”隨後大笑起來,“死了也好,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她展開手臂,起身,緩緩走下:“第五扶引、聶照,還有……第五扶瑾對嗎?真是不巧,你長到這麽大,姑姑還從來沒見過你呢。”

說著,廣平欲要捏一把姜月的臉,被她轉頭躲過去了。

廣平也不惱,只是輕笑:“其實你們幾個和我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們像現在這樣假仁假義,說什麽為了天下百姓,難道不覺得不甘心嗎?應該要他們死才對啊!這個天下,這個天下所有的人,沒有一刻是對得起我們的。”

聶照不屑,拍開她的手:“怎麽?你難道要開始講什麽悲慘過往,來情有可原自己的罪孽了嗎?”

“哈哈哈哈哈哈,小侯爺說話還是這麽幽默風趣,”廣平大笑後面色陡然一冷,“我可做不到像你這樣,輕而易舉就能忘卻仇恨。”

作者有話說:

月絲血參團,被奶了一口參片。

我也不行了,我困得發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