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第2/3頁)

公孫既明篤定了朝廷不會給他補給,所以前期多以試探聶照行事風格為主,畢竟這位主兒可羅列的戰績實在不多,突擊勒然那一戰有第五扶引在,並沒有見到他多強的個人風格。

但糧草又不寬裕,所以試探之中還帶著幾分雷霆閃電似的壓迫。

果然老將狠辣,公孫既明又是受正統培養出來的將領,最擅長陣法,有先聲奪人之效。

聶照雙手浸在盆中,血絲絲縷縷地蔓延出來,他甩甩手,用布巾擦幹,坐回椅子上,聽屬下匯報。

“前兩場交鋒中,我軍共計傷亡六十人,敵方亦是六十人,糧草……”

阿泗一邊說著,一邊乜聶照,見他長腿交疊著架子桌上,低著頭在那兒折元寶,辮子有幾縷垂在胸前,脫了盔甲,內穿的白袍沾了血也沒脫,不點頭不做聲,不知道他聽到沒有。

阿泗聲音漸低。

“繼續。”突然開口,把手裏折好的元寶對著陽光仔細看了看,扔進箱子裏,裏面已經堆積了不少的紙元寶。

眾人禁不住咽了咽口水,以前沒發現主君這麽迷信呢,現在開始一邊殺人一邊折元寶超度眾生攢陰德了。

阿泗匯報完,聶照把余下的金紙找個地方一塞:“差不多是時候了,最遲後天夜裏就會有一場夜襲,到時佯作不敵,後退三十裏,把戰場拉到谷內,盡量借用地形優勢智取,減小傷亡。

公孫家最擅長陣法,正陣如身,奇兵伏兵如足,三者合為一體,叠相救援,戰則互為進退,循環無已,不難看出確實用兵熟稔,我們就要想辦法借已有地形優勢破陣。”

這些天何止是公孫既明試探聶照,聶照也在試探對方,他也確實明明白白知道兩個兄長很得公孫既明真傳了,排兵布陣規範嚴謹細致到令人發指的地步,簡直是兵書的完美投射,而且能融會貫通因時制宜,變化信手拈來。

聶照被流放的太早,他走時還沒來得及詳細學習排兵布陣,多是紙上談兵,或者觀摩兄長在沙盤上演習,遊學時候學得太雜,又不成體系,要以陣法對敵,他絕不是公孫既明這種老將的對手。

但也正是因為他所學雜亂無章,所以身上既帶著聶家的影子,又截然不同,才讓公孫既明摸不清路數,不知下一步計劃,因此心生警惕,不敢貿然進攻。

做好接下來的部署,聶照又趁著夜色縱馬跑了幾十裏地回家。

姜月已經睡著了,睡夢中迷迷糊糊感覺到有人在觸碰自己的臉,她一個激靈驚醒,飛速摸起枕頭下的刀劈過去,被來人靈活格擋,刀截飛出去。

那人深吸一口氣,輕嘆:“是我。”

姜月聞到他身上被泥土和血腥蓋著的熟悉響起,還有淡淡的茉莉花粉香,緊繃的身體陡然松懈,倒回床上,起了一身冷汗:“怎麽又回來了?什麽時候回來的?”

她要起身點燈,被聶照攔了:“剛回來,見你睡得好沒叫你,一會兒就走,不必點。”

姜月擡手撫他的臉,聶照沒躲過去,她摸到他的嘴唇幹裂起皮,還是不聽勸阻地去點了蠟燭,和一些點心果子端來。

燭光徐徐照過來的時候,心中明明已經有準備了,還是不可避免地眼熱了,他風塵仆仆的,格外憔悴。

“三哥,這麽累就別總來回跑了。”她把果子糕點往聶照嘴裏塞。

他大抵是累了,沒什麽精力油嘴滑舌,老老實實說:“想你。”

姜月要過去親他,他禁不住後退,皺眉說:“臟,好幾天沒洗澡了。”

他越這樣說,姜月就偏執拗地勾著他脖子親了口:“我不嫌棄你。”

聶照被她弄得壓不住嘴角勾起笑來,揉揉她的頭發:“睡吧,我換身衣裳就走。”

他起身開了裝外衣的衣櫃,一眼就在櫃子裏見到了夾在姜月衣服中間那件不屬於姜月的,別的女子的衣裙,他用刀挑了出來,問:“這外衣誰的?誰來過?”

姜月沒想到他竟然能認出這不是她的衣服,雖然沒道理心虛,但對上聶照三分不可置信,三分質問,四分委屈的眼神,她不由得就心虛了,小聲說:“寶音的,她前幾日來,衣服濕了。”

關鍵她沒想到聶照會回來,也沒想到他什麽時候把自己的衣服往自己這邊兒混放了,侍女之前洗好了衣裳晾幹以為是她的,應該順手跟她的衣裙歸置到一起了。

旁的什麽女子他就不在意了,偏就是李寶音,立時讓他頭發都要炸起來,姜月瞧他眉一皺嘴一抿,就知道事情不好。

果然他憤怒開口,順手把櫃門帶上:“不要了,這一櫃子衣服連著這衣櫃我都不要了,你的也不許要。我要是在家她來也就算了,我不在家她來做什麽?她沒碰我的床吧?”

姜月一直不曉得他對寶音的提防從何而來,但還是雙手發誓:“我以我的人格擔保,你的床絕對是清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