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第2/2頁)

公孫太平沉思了片刻,搖搖頭:“父親與先祖皇帝歃血為盟,關公前立誓,永遠效忠於正統皇帝,無論良君與否,若有違誓,天人共怒,教永世不得超生。君子一諾,重於泰山,公孫家的人絕不會違背諾言。”

他說罷,終於打馬走了,獨自走的,扛著他自己做的,粗糙的公孫氏軍旗。

那抹藍色形單影只,孤獨而沉悶地在半空昂首挺胸著,姜月只能看到它的影子化作一個小點,越來越小,越來越小,最終消失不見。

姜月覺得秋冬的風沙真大,大得讓人眼睛都睜不開,望著天空高飛鴻雁許久,方才收回目光,慢慢地轉身,向城門裏去。

大概世上的事情總是差一點,這差一點,那差一點,所以累積起來差多了,所以造成了今日的局面。

她近來手上事多,經不起耽擱,索性不再感慨,著手輿論宣傳之事。進城後有百姓認出了她,得益於聶照和阿葵的那通吹噓,她現在每次經過長街,都恨不得躲起來做人。

待忙完後已經是夜裏,她回了府上,見第五扶昌的侍人慌慌張張的,抓住了個問過才知道,是傍晚吃了些魚蝦,竟然過敏的十分嚴重,人差點要死了,好在大夫來得及時,這才保住命。

她急忙過去見他,人腫得幾乎看不出模樣了,氣若遊絲的,見她倒是笑了笑,說:“讓你見笑了。”

姜月吊著的心放下大半,忍不住責怪他:“明知道自己過敏,為何還要吃?尋死的法子千千萬,總得選個有價值些的吧,真要是白白死了,墓志銘寫出來都不好看。”

第五扶昌被她逗笑了,不過還是解釋:“往日是不過敏的。”

姜月一瞬間起了疑心,擔心是府上有內鬼,在他的飯菜中放了不該放的東西,要治他於死地。

他見她神色一變,忙又解釋,語氣有些自嘲:“無需想太多,這對我來說是正常的,我自幼因為身體不好,所以過敏的食物有許多,隨著年歲漸長,就愈發多了,原本不過敏的,吃了也開始長紅疹子,沒想到現在連魚蝦都無福消受了,或許很快連米啊面啊什麽都要吃不得了。”

姜月聽著,心裏有些難受,連忙安慰他幾句,也知道他這副身子必定不是無緣無故所致,她暗地裏問過診脈的大夫,大夫悄悄提了幾個原因,其中就有父母雙方服食朱砂水銀等毒物,長期服用是生不出孩子的,即便僥幸得子,也絕不會健康。

怪不得皇帝這麽多年只有這麽一個孩子,皆是因為他自己服用丹藥造孽,如今還帶累著第五扶昌生不如死。

其實若對外傳播皇帝無德,上天震怒,久不賜子,就連唯一的太子也是畸形怪胎,對於擾亂民心更有好處,但人不是畜生,他們還是選擇幫第五扶昌隱瞞下來。

聶照顯然對第五扶昌更不重視些,姍姍來遲,看了一眼,說:“沒死就好,你這個情況看來,嘖……”

姜月知道他吐不出象牙,掐了他一把,急忙轉開話題,說起公孫太平已經被送出城的事,說起公孫即明和先祖皇帝立過的誓。

兩個男人果然齊齊嗤笑他們家死腦筋。

要想公孫家轉變這個腦筋,除非狗皇帝立馬傳位給一個正常人,或是他現在就死,或許這兩個條件可以同時滿足。

只是第五扶昌和第五扶引一個是罪人,一個是罪人之後,就連姜月都脫不了,即便先太子被追封,也依舊犯過錯,除非有人翻案,三個人都被踢出了正統繼承人的範圍。

姜月建議:“廣平公主從目前樁樁件件來看,似乎是個不錯的人選。”

第五扶昌對此投出贊成的一票,只要對方能幫他報仇。

兩個人已經開始討論事情的可行性。

聶照急忙叫停他們過於理想化的討論:“但事實就是,她這個人我們並不能信任,而且事情的根源並不在此,這個國家已經腐朽到只有徹底推翻才能重新清洗的程度了。”

二人只好作罷,姜月捏捏第五扶昌腫起的手,示意他好好休息,然後一前一後同聶照出了門。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