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2/2頁)

可也沒有辦法,他的獨子還在他們手中,若是他敢叛變,即刻就會將其誅殺。

方巡上次輸了兩萬石糧草,他逼不得已才當著霍停雲的面兒打折了他的腿,不狠下心懲戒,只怕霍都督會要了他的命,就這麽一個寶貝兒子,他怎麽不疼?

一行侍衛帶著他們穿過孔雀園後告退,視線陡然開朗,一座高三丈寬三丈長三丈的巨型鐵籠佇立在中央,霍停雲倚在旁邊,見方回,輕笑:“方太守來得不巧,方才好戲結束了,不過留待到明日,便有更精彩的戲可看。”

方回只看一眼,就顫顫巍巍撇過頭。

只見籠子中兩只傷痕遍體的野狗屍體被幾個侍衛擡出去,它頭呈一種不自然的角度歪折,頸部一道被撕扯出的傷口,鮮血滴滴答答淋漓灑落,像是被什麽東西活生生咬斷了一樣。

籠子中有個血淋淋的人躺在地上,已經看不出面貌、年齡,身上的血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那頭禽獸的。

幾個侍衛上前,抓著她的手腕,用繩子綁了,整個人吊在籠子頂上。

那人垂著頭,也不知是死是活。

“我最是寬仁,原本想放她一馬的,誰料她竟然如此剛烈,那我只好成人之美,多放一只野獸進去。”霍停雲起身,用巾子擦擦手,隨意扔在地上,似乎想起什麽似的,轉向方回,“你找本都督是有何要事稟報?”

方回的侍從躬著身,竭力控制住自己的軀體,喉嚨裏滾過的血腥氣被他咽了回去,深吸一口氣,壓下眼底的猩紅,才做到不露破綻地呈上漆盒,打開,露出裏面的物件:“稟報都督,小人意外發現了此物的蹤跡。”

他的嗓音沙啞,像是個而立的中年人。

霍停雲一驚,做不到淡然了,連忙自己拿出展開細細觀摩:“這是,宮中敕造?”

一把已經破壞掉的弓箭,只剩下半截弓身,可材質、清漆都非同尋常,尾端還有宮中敕造的烙印。

霍停雲出身大族,雖然是個旁系,家中卻也有幾件敕造之物,仿造這是做不得假的,膽敢造假是殺頭滅族的死罪。

“小人隨太守在山中狩獵,意外見到幾個身著黑衣的人,其中為首的男子是個十一二歲的少年,他們見到小人,倉惶而走,只遺留下此物。小人意識到事情重要,連忙向太守回稟。”

他說得繪聲繪色,細節完備,霍停雲略信三分:“他們人多勢眾,怎的叫你驚著逃走了,還能放你回來報信?”

侍從搖頭:“當時他們朝小人一箭射來,是另一同伴擋在我身前,小人才勉強保全性命,後來林中異動,他們受驚才跑走的,想必是以為並非我一人,不過林中異動是只野豬罷了,當時驚慌,小人想不起太多細節了。”

一個謊言,若是太完美,細節完備,那才會叫人生疑。

霍停雲不再相疑,他端著弓身細細打量,一時又驚又喜,不經意被斷裂處刮破了掌心,他倒吸涼氣,還是擺手:“沒錯,應當是太子第五扶昌及其扈從,年齡對得上。靖北元氏忽得手持太後鳳璽,以清君側為由起兵謀反,我還當是太子潛逃之時帶走了此物,如此想來,是元氏故弄玄虛。”

他低頭嗅了嗅,木料帶有異香,他一時想不起是何種料子,此事稟報黃常侍也好助他伐平靖北。

“方回,你今夜便宿在都督府,明日再走吧,此事我要向黃天使稟報,給你記上一功。”霍停雲說完,忽覺困倦,囑托人安置方回後,便動身回自己的庭院歇息。

“那臣下明日一早,可否尋都督對弈?”

霍停雲點頭:“我獨宿在流雲榭,你明日晌午來便是,可與我一同進午膳。”

這對方回來說,已是莫大的賞賜,他忙躬身叩謝。

被吊在上方的姜月迷迷糊糊睜開眼睛,血水和汗水刺激著眼瞼,刺痛異常,卻讓她略清醒些,下面的人影晃來晃去,晃來晃去,她似是聞到了一股馥郁的甜香,溫暖、輕柔,和三哥身上的味道一樣。

姜月想自己大概是出現幻覺了,仔細嗅嗅,空氣中分明都是血腥氣,她眨眨眼睛,汗水隨著血滴落,像摻了眼淚。

作者有話說:

斤斤:大家好,還活著,能撐一陣,莫擔心!

[1]李賀《苦晝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