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離開黃金籠的第二十五天(第2/3頁)

她只以為來人是露華,於是頭也不擡地嬌聲抱怨道:“怎麽回來得這麽晚呀?”

下一瞬,霍然闖入的寒梅冷香和遠處飄渺的奏樂聲,共同捕獲了她的耳朵和鼻腔。

“嬌河君。”

在神風空行舫上聽過一回的青年音,兀自出現在許嬌河的門前。

她下意識仰起面孔,猝不及防與一雙眼睛對視,只覺渾身跌進了漆黑而闃寂的夜空。

仔細看紀雲相,其實僅與紀若曇有七分相似。

相比紀若曇看淡世事的清冷,他的身上多了幾分屬於少年人的壓抑的桀驁。

“啊,紀、紀雲相。”

許嬌河倒退一步,慶幸自己這回終於記住了他的名字,奈何不知對方的道號,只得以姓名相稱。

她詢問對方前來有什麽事,又借此機會偷偷看了看他身後,發現露華並沒有跟來。

許嬌河正有些疑惑,紀雲相卻沒有答話,眼神徑直穿過她看向虛空之處,船板上的情景再度上演。

這孩子怎的這麽沒有禮貌?

許嬌河暗自嘀咕一句,心中漸漸感到不快。

嫁於紀若曇多年,憑美貌也好,夫君的權勢地位也罷,從不曾有人如紀雲相一般將她無視個徹底。

紀若曇不在,她這半個紀家人也是他的長輩。

長輩管教小輩,本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料想紀雲相也不敢對她怎麽樣。

於是借著一股不知何處來的底氣,許嬌河挺直脊背,想著伸手不打笑臉人的規矩,沖青年柔聲道:“雖說你們如夢世規定拜見媧皇前需要斷酒禁食,可口幹了沒有酒,總可以喝水吧?”

她側開半截肩膀,指著桌上紋路精致的青花瓷茶壺,又暗示性地伸出一點紅舌,舔了舔幹澀的唇瓣,“不知能否麻煩雲相幫我裝一壺茶水來?”

許嬌河想,紀雲相願意去倒水那是最好。

倘若不願意,她正好可以端起長輩的架子教訓他幾句,出了頭次相見時對方目無尊長的悶氣。

前也行得通,後也行得通。

許嬌河一瞬不瞬地盯著紀雲相,自詡盤算得宜。

誰料青年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他甚至懶得把眼神挪上半寸以作敷衍。

再次被無視了個徹底,許嬌河惱得跺了跺腳:“你——”

她話才說了個開頭,院落外突然一前一後走進兩個人影。

似乎是仆婢的打扮,依然不是露華,也不是許嬌河見過的青霜。

紀雲相自動為這兩位侍女讓開道路,無言許久的他終於開口道:“把她帶去收拾一下。”

侍女們的面孔不再年輕,或者稱呼為嬤嬤更加合適。

她們聽到紀雲相的吩咐,一左一右來到許嬌河的身邊。

許嬌河只感覺身體一輕,兩條手臂就被人架起,連帶著雙腳都碰不著地。

身處後宅時,被嫡母身邊管事婆子們處罰的不堪回憶,再度充斥於她的腦海。

這是幹什麽??

總不會趁著明澹不在,要把自己秘密處理了吧??

許嬌河無端端害怕起來,面對紀雲相時鉚足了勁要他好看的心緒,一下如同泄完氣的皮球癟了個徹底,只剩一對穿著銀緞鞋的腳掌來回搖晃掙紮,還不小心蹬掉了一只鞋。

“喂,你們要幹什麽?!”

房門猛地被人關上。

紀雲相在前,嬤嬤們在後,架著許嬌河走出了院子,任憑她怎麽鬧騰也無人答話。

“你想幹什麽!紀雲相,你想幹什麽!我可是你的長輩!”

“你要把我帶到哪裏去?!”

“來人呀,有人要謀殺雲銜宗的貴客啦!!”

“……吵死了。”

紀雲相加快步伐,離許嬌河遠了點,順手拋出淺藍色的靈光,用禁言術封住了她的嘴。

“唔唔!”

許嬌河拼命抗爭,直弄得衣衫不整、鬢發散亂。

最後胳膊擰不過大腿,被人帶進了一處燭火幽微的房間。

除了必要的照明,和四面作為阻擋的一人高屏風,屋內沒有任何擺設,唯一能夠吸引人們的目光,便是正中央偌大的溫泉池,方形的水池寬敞到足以容納幾十人共浴。

四周雕刻成青鸞式樣的純金鳥首中,正吐出涓涓的活水。

一時之間,白霧裊裊,熱氣騰騰。

紀雲相用一個眼神示意嬤嬤們把許嬌河放下,然後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拽到了自己身邊。

閉眼胡亂反抗之下,許嬌河的手掌堪堪擦過青年英俊的面孔,發出不輕不重的難堪聲響。

啪。

這下不只是紀雲相,就連許嬌河身旁泥胎木偶般的嬤嬤們,眼神也發生了變化。

她們蒼老而沉寂的眸光帶出一點驚恐,仿佛看到了唯有死人才能得知的秘密。

“嘖。”

紀雲相用舌尖頂起被許嬌河打過的那塊肌膚,淡色嘴唇中溢出忍耐到極點的氣聲。

他冷冷看了許嬌河幾息,像是在用目光將許嬌河的血肉一片一片淩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