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離開黃金籠的第十九天

遊聞羽苦口婆心勸過一回,許嬌河才趁著百無聊賴翻了翻交到手上的兩本產業冊子。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開在九州各地的繁閣,竟然是紀若曇手底下最賺錢的產業。

許嬌河見錢眼開的心臟登時熱切起來,想著無論如何都要去如夢世一趟,不管能不能得到什麽媧皇和老尊主的認可,起碼得跟他們談定,繁閣的收入進項都要上貢到自己的口袋裏。

許嬌河打定主意,便想求得明澹的同意。

奈何約定治療的第二次時間到來,她因在心裏惦記著這件事而在前一晚徹夜失眠。

好不容易入眠,又轉頭睡到日上三竿。

“糟了,遲到了!”

睡眼惺忪的許嬌河看了眼墻壁上具備計時作用的靈畫,差點整個人從床上跳起來。

她帶著一點為什麽沒人叫自己起來的疑惑,隨手抓起床榻旁的外衣就披在了身上,一邊搖鈴喚露華蘭賦,一邊掏出手帕擦了擦面孔,又匆匆穿上鞋履。

臨到房門前,許嬌河有些躊躇。

若是明澹在外面等了太久,不知是否會責怪自己?

……算了,不管那麽多了。

她散著長發,推開大門,中午的陽光為遊蕩在山巔之上的天風注入一絲暖意。

自家門口無人駐足,不遠處的院落中央,卻有一道潔白的身影。

庭院內開在樹梢被靈力滋養,長久不散的蘭英花,正在劍勢的起伏回旋之中簌簌墜散。

一時花落如雨。

對方所練的劍法,許嬌河曾在另一個人身上看見過無數次。

那個人便是她的夫君紀若曇。

聞名九州的劍閣閣主,滄海問心的不世之才。

無論是什麽樣的劍,在他手中皆能寒光矯矯,劍意如龍。

許嬌河的目光追隨著那抹背影,劍招在她眼中舞成流風回雪般的碎影。

難道是他回來了嗎?

他沒有死。

看著看著,她的思緒忽然化作未知,情不自禁向前走去,口中輕聲呼喚道:“夫君……?”

那人恰逢轉身,來不及收起的劍招擦著許嬌河的面頰而過,一瞬斬斷了她的發尾。

與此同時,她的身後傳來露華的驚叫:“夫人!!”

許嬌河一怔,那雙迷蒙霧氣的眼才倏忽回歸清明。

“嬌河君,你沒事吧?”

對上面前蘊含著擔憂的澄明瞳孔,許嬌河又聽見遊廊下疾跑而來的腳步聲,她大腦空白,一時不知該回應何方,只好不知所措地問道:“宗主,我這是怎麽了……”

露華轉眼即至,匆忙對明澹行了個禮,拉著許嬌河上下止不住地察看:“夫人,您沒事吧?!”

“沒事……”

許嬌河說著,忽然看見成堆落花之上,那綹顯眼的黑發,心臟才像是找回知覺一樣砰砰直跳,“怪我怪我,不知怎的,看到宗主舞劍,我還以為是夫君回來了,才會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走了過去……”

不待露華回應,明澹反手挽劍,為許嬌河解釋起她剛才的異樣:“這是若曇所創的驚劍訣第五重,劍意亂心,惑人無形。嬌河君缺乏抗衡的靈力,又對若曇心懷牽念,才會受到劍意迷惑。”

“原來是這樣。”

許嬌河點了點頭,又想到剛才自己無意識喊出的夫君,陡然生出尷尬的情緒。

她不知如何面對明澹,索性自暴自棄地轉身握著露華的手,哄了這位臉上焦急之色不曾褪去的婢女兩句,又小聲吩咐她準備好洗漱的東西,在房間裏等著自己。

被這件事一打岔,窘迫的感覺在許嬌河腦海逐漸沖淡。

她目送露華離開後,才轉回臉小聲說道:“剛才受了迷惑,對宗主多有冒犯,還請宗主原諒。”

“你對我冒犯了什麽?我沉醉於練劍,似乎沒有發覺。”

明澹不解的回答,讓許嬌河分不清他究竟是真的沒聽見,還是聽見了裝成沒聽見,給自己台階下。

不過怎樣都好,若是明澹計較這聲“夫君”,她還真的只能找個地洞鉆進去。

“……沒事沒事,不過是一些腦海裏的囈語而已,宗主不用放在心上。”

“那好,時間已遲,你可要隨我去蕩心池接受治療?”

錚的一聲嗡鳴,明澹的本命靈劍消弭在他的掌心。他的衣袍和發冠在剛才變化萬千的教招中,依然保持著整潔不染的模樣,反觀許嬌河這裏,衣裙散亂,長發不飾,實打實的不成體統。

許嬌河臉一紅,聲音越發細若蚊蠅:“宗主且等等,待我洗漱了便跟您去。”

“嗯。”

庭院到房間,尚有幾十步路。

明澹墜在許嬌河身後,忽然道:“嬌河君觀此劍招,可有任何想法?”

頭腦空空的許嬌河道:“很好,看著很厲害。”

明澹也沒計較她言語的淺薄,徑自說道:“若曇光明磊落、心懷同袍,早在驚劍訣大成之時,就把招式口訣都公開了,可惜這套劍法對練習者的天賦和要求著實苛刻,許多人終其一生,都難覓一線天光,所以魔族才會對凝聚了若曇心得感悟的《驚劍冊》如此趨之若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