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第2/3頁)
她猛地整個人松懈下來,身心俱疲,全身使不上一點力氣,仿佛深陷泥沼,她艱難地擡眼,想要扯出一抹笑和裴初慍分享這個喜訊。
但引入眼簾的卻是男子的側臉,他仿佛察覺到她的視線,忽然埋首在她脖頸。
姜姒妗腦子短暫地懵了一下。
知道脖頸間似乎有冰涼劃過,她意識到什麽,陡然睜大了雙眼,她愣在了原地。
許久,她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裴初慍是哭了麽?
姜姒妗一時顧不上才生下的嬰兒,下意識急忙地去看裴初慍,她想要從產床上起身,卻被裴初慍攔住,他聲音好低,像是暴雨的烏雲壓下來,讓人心底悶悶地發澀:
“淼淼別看。”
姜姒妗輕輕地喊他,仿佛是怕自己驚到了什麽:
“夫君,你怎麽了?”
她聲音還有點哽咽後的沙啞,但她一點沒有表現出來,而是壓著情緒只余下溫柔。
裴初慍握住女子的手又緊了緊,四周其實有點吵鬧,有人拿來繈褓將嬰兒包起,也仿佛有人在誇嬰兒長得好,但裴初慍什麽都聽不見,天地間仿佛只剩下她們兩個人:
“淼淼,我們再也不生了,好不好?”
不是往日的隨意一提,而是祈求般地求她保證。
裴初慍想,他失去的太多了,如今唯一能叫他覺得心安的只有姜姒妗,他不想再被人拋下。
他求她,低喃地問:
“淼淼,好不好?”
他不想去賭可能性,如果孩子的代價是讓她這般痛苦狼狽,裴初慍不想要。
她嚇到他了。
姜姒妗忽然意識到這一點,她心疼不已,她心心念念想要給裴初慍留下血脈子嗣,甚至覺得有了孩子後裴初慍就不會再覺得孤單,但直至今日,她才恍惚地意識到,在裴初慍心底,他早不覺得孤單了。
姜姒妗哽咽著說:“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我答應你。”
以後再也不生了,裴初慍,你別害怕。
裴初慍去親她,嘗到她口中的鐵銹味,是她生產時不慎咬到唇,將唇咬破,口中殘余的血腥味,裴初慍半點不嫌棄,他吻她,吻得發狠,似乎想從中確認她還在的消息,四周不知何時徹底安靜下來。
整個產房只剩下裴初慍和姜姒妗二人。
裴初慍許久才停下來,他一點點親吻過姜姒妗的唇,低喃道:
“淼淼睡吧。”
姜姒妗好累,生產本就身心俱疲,在意識到裴初慍的情緒後,又強撐著安撫裴初慍,如今徹底放下心神,她只是片刻就昏睡了過去。
她休息了,府中卻是還在忙碌。
安玲和嬤嬤帶來燒開放溫的熱水,一點點替姜姒妗擦幹凈身體,她那般瘦弱,□□仿佛撕扯破,裴初慍不敢碰,怕弄疼了她,他盯著她眼神深暗得晦澀,四周人不敢發出一點聲音,等姜姒妗換上一件幹凈的衣裙,裴初慍將人親自帶回了臥房。
等到這時,嬤嬤才敢告訴裴初慍:
“裴閣老,夫人誕下一位千金,恭喜裴閣老和夫人。”
嬤嬤說話時有點心驚膽戰和猶豫,畢竟有些人家只在乎男孩,而對女孩不滿,嬤嬤也替姜姒妗覺得可惜。
但裴初慍不覺得可惜,他只簡單地看過繈褓中的嬰兒,小小的一團,裴初慍情緒格外復雜。
這是他和姜姒妗的孩子。
是淼淼千辛萬苦替他生下的孩子,只憑這一點,就足夠讓裴初慍將她捧在手心。
可偏偏是她,將他的淼淼折騰成這幅模樣。
嬰兒被擦洗得幹凈,其實她渾身皺巴巴的,說不出的醜,但裴初慍對女子過於了解,居然在這小嬰兒眉眼看見三分姜姒妗的模樣來。
他的一腔怒意瞬時就不自覺地煙消雲散。
裴初慍碰了碰她的臉,很輕,生怕戳破了她的皮膚,他收回手,聲音淡淡地命令:
“照顧好姑娘。”
嬤嬤見裴閣老不曾失望,當即松了口氣,歡歡喜喜地領了賞銀退下。
裴初慍回到床邊坐下,他一言不發地看著床榻上的女子,室內陷入一陣沉默,許久,他才俯身輕喃地低聲:
“淼淼……”
裴府誕下了一位千金,這個消息在賢王妃回到府中不久後就傳遍了京城,也被人特意送到了宮中。
賢王妃眉眼放松了些許,她想到自己被趕出了裴府,心底還有不滿,當即意味不明地諷刺:
“真是個不中用的。”
就在她話落的第二日,朝中有人慘了吏部郎中一本,告他以權謀私,證據全部被奉上,皇上當朝就罷免了吏部郎中的官職。
這位吏部郎中正是賢王府的世子,也就賢王妃的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