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第2/3頁)
但當她對上表哥的視線時,她才隱隱約約意識到母妃在做什麽,沒有姜姒妗時,對於表哥來說,感情上的寄托無疑是她們賢王府。
等表哥和姜姒妗當真成親後,賢王府在其中就變得不足輕重了。
和衛氏全族喪命的恨意無關,和往日對姨母的嫉妒也無關,而是僅僅有關利益罷了。
想通這一點只在刹那間,讓昭陽呼吸驟然有點急促,她下意識地轉身:
“表哥真的要和姜姑娘成親了麽?”
昭陽看見表哥擡眼看她,卻沒有說話,讓昭陽有了一絲僥幸,她對姜姒妗其實談不上喜和不喜,她阻攔是母妃是因利益,如今不著痕跡地問出這話也是因利益,她試探性地說:
“我瞧母妃好像不肯罷休。”
她其實很清楚表哥有多重視母妃,她也下意識地提出了這一點,卻沒有看見衛柏在聽見這話時陡然看向她的眼神格外冷厭。
昭陽不著痕跡地咽了咽口水,忍住心底不由自主湧上來的懼意,她皺著臉:
“姜姑娘到底是曾經嫁過別人,表哥當真想好了麽?”
她好像真的是在替裴初慍考慮。
裴初慍安靜地等她說完,才問了一句:
“你也覺得她配不上裴夫人這個位置?”
他語氣有點過於平靜,平靜到昭陽有點不安,她的理智在這時倏然回攏,臉色有點白,她握緊了手,若無其事道:“表哥說什麽呢,我要真的這樣覺得,當初也不會給設宴邀請姜姑娘了。”
她刻意提起她當初做的貢獻,指尖刺破了手心,有點黏糊的濕意傳來,她敏銳地察覺到疼意。
裴初慍仿佛沒看出她的口是心非,他不緊不慢地擡手搭在昭陽肩膀上,很簡單的一個動作,昭陽卻覺得有點不堪負重,她額頭溢出冷汗,忍不住雙膝一軟,她整個人砰一聲跪在了地上。
但沒人在意這一點,沒人扶起她,衛柏也只是冷眼看著,裴初慍的手落了個空,自然而然地收回來。
好像沒有人看見昭陽跪了下來。
昭陽也跪得一動不動,她渾身緊繃僵硬,脊背卻控制不住地輕輕顫抖。
姜姒妗只見過表哥溫柔的一面,昭陽卻很清楚表哥在京城到底意味著什麽,位高權重者其實總有點即使不說也藏在骨子中的傲慢。
何況是表哥?
她在後悔,後悔自己的一時失言,她明明知道表哥要做的事根本不容被人質疑,怎麽就鬼迷心竅地說出了那些話?
裴初慍依舊是昭陽印象中淡淡的模樣,但昭陽卻覺得有點刺骨的涼意:
“你知道為什麽當初我向皇上給你請旨郡主,卻沒有給你兄長請旨世子嗎?”
昭陽腦子仿佛被漿糊蒙住,許久,她才抽出一點思路。
是啊,她一直覺得她很清楚她為什麽得到這個郡主的位置,不過是表哥眷顧母妃罷了。
但她和哥哥都是母妃的孩子,為什麽表哥只優待她?
她隱隱有點明悟。
她會有如今殊榮,的確有她是母妃的孩子的原因,但也有她自身原因。
她一瞬間聽懂了表哥的潛台詞——你往日很聰明,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所以你才能在京城這麽自在得意,但今日卻說了不合時宜的話。
表哥在對她表達失望。
昭陽的呼吸都在發緊,額頭的冷汗掉下來,她卻不敢擦,汗珠掉在眼中,有點刺疼,她根本顧及不得。
她要想辦法補救。
她出錯是在姜姒妗的身上,補救的辦法也同樣在姜姒妗身上。
昭陽一點沒有猶豫,她很快低下頭,她知道表哥想聽什麽,言辭準確地砸出來:
“姜姑娘是唯一能坐在裴夫人位置上的人,我會是力挺姜姑娘的第一人,會在姜姑娘在京城交際時替姜姑娘保駕護航。”
從表哥身上,她早就明白了一個道理——她可以不是賢王府的嫡女,但她必須是昭陽郡主。
誰都不能ʝʂց將她從這個位置上拉下來。
她早品嘗過權勢的滋味,眾人的追捧叫她不亦樂乎,她早不能從狐假虎威的美夢中醒過來。
會客廳內靜悄悄的,沉默的空氣這一刻顯得格外恐怖,灌入昭陽的呼吸通道中,她不知道她表的忠心能不能讓表哥滿意。
從這一刻起,她很清楚,她和表哥之間的聯系不再是所謂的親情,而是姜姒妗,沒有親情的粉飾太平,而是純粹的利益牽絆。
三月底,其實天氣還是有點冷,但昭陽的冷汗已經砸在了地上,心臟劇烈地跳動仿佛要把肋骨撞斷。
許久,昭陽才聽見表哥的聲音:
“我知道你慣來聰明。”
昭陽聽著表哥冷冰冰的稱贊,心底沒有一絲得意,她只覺得劫後余生,渾身都有點發軟,跪坐在地上,她忽然在想,表哥會不知道母妃的算計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