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2/3頁)
裴初慍不帶情緒地笑了一聲,他垂著眸,僅僅站在那裏,就顯得他高高在上,忘下來的眼神也是居高臨下,讓姜姒妗渾身不由得打著顫。
她骨子冷,也齒冷。
裴初慍想去抱住她,像往日一樣,但她挺直著腰杆,不肯讓一步,杏眸中的淚也不肯落下來。
他有時真的想知道她的心是石頭做的不成,怎麽都捂不熱。
裴初慍扯了扯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很好。”
他又重復了一次:“周夫人,很好。”
這個稱呼,刺痛的不止是姜姒妗,同樣也在剜他的心,一寸寸的疼,不算陌生的酸楚順著血液流入四肢百骸,是一刹間的事。
姜姒妗閉著眼,不願再說話。
裴初慍不想再見她這幅不欲和他說話的模樣,仿若兩人間曾經的隔閡又回來了,他退了一步,轉身打開門走出去。
淺淡月色灑在他身上,孤寂冷寒,他對女子總是心軟,他忍不住回頭,她還是不肯看他一眼,裴初慍終於徹底冷下臉,氣壓低得讓衛柏也不敢靠近一分。
裴初慍出了周府。
他手指刺疼,須臾,他伸出手,藏在袖子中的芍藥簪終於顯露出來。
衛柏愕然:“主子沒給姜姑娘麽?”
這芍藥簪是主子親自替姜姑娘雕的,這段時間除了朝事,主子只在忙這事,今日終於簪成,就迫不及待地來找了姜姑娘。
怎麽會又將這芍藥簪原封不動地帶了回來。
裴初慍閉上了眼,面無表情,月色照不亮他的臉,也照不亮他的眉和眼,他不置可否,只說:
“我心切切,但有人棄如敝屣。”
聲音冷淡,那支芍藥簪也被他順手拋下,落在周府門口,玉石砸在青磚上,啪嗒一聲,碎成了兩截。
那人連他也不肯見,又豈會收他的玉簪。
既然她不要,再貴重再多心意也不過無用。
衛柏看著斷成兩截的玉簪,不由得噤聲。
等裴初慍離開後,安玲趕緊進了室內,她一頭霧水,卻見姑娘落了滿臉淚水,她滿臉不解:
“姑娘,到底怎麽回事?”
安玲朝外看了一眼,裴大人早沒了身影,再見姑娘如此,她不由得小心翼翼地問:“您和裴大人鬧不痛快了?”
姜姒妗抱住雙膝,她埋下頭,淚水被藏在臂彎間,再不叫人看見。
她還在想那一聲周夫人。
她這樣的人,如果對裴初慍沒有一點心思,又豈肯和他心甘情願的親昵。
她不願一女侍二夫,也不願被他看輕,主動和他有了親昵之舉後,便再沒叫周渝祈近身過一步。
她早不將周渝祈當丈夫,往日盼著裴初慍肯放過她,求而不得的稱呼卻在她死心後忽然得了,叫她也覺得心底被針紮的疼。
和周渝祈在一起時的感覺完全不同,哪怕初來京城時,察覺周渝祈和宋安榮的不對勁,也不叫她這麽難過。
趙府一行,她被枕邊人送上旁人臥榻,本以為那是最叫她絕望不堪的時候,卻抵不過如今剜心的疼意。
她今日才知道人痛到極致時,心是涼的,仿佛痙攣一樣,叫她渾身忍不住地發冷打顫。
安玲焦急地喊她:“姑娘!”
這一聲仿佛終於叫回她的理智,她埋在雙膝中,抑制住哭腔:
“沒什麽,許是說了什麽叫他不喜的話。”
安玲不解:“怎麽會呢?裴大人那般疼您。”
安玲雖然覺得裴大人也不是什麽好人,但親眼見過裴大人和姑娘相處,她也不得不承認裴大人是的確很疼愛姑娘。
怎麽會因姑娘說錯話,就惱了姑娘呢?
安玲低聲說:“姑娘您今日是怎麽了,奴婢本來以為今日裴大人來了,會叫您開心忘懷些。”
她整日伺候姑娘,自然看得出姑娘對裴大人並非沒有一點情誼。
否則,她怎麽敢不通報一聲就讓裴大人進了姑娘的寢室。
而且……
“前院一事,如果有裴大人幫忙,肯定會萬無一失,也不會叫人察覺出一點異樣。”
姜姒妗當然知道安玲是什麽意思。
裴初慍權傾朝野,他想讓一個人死再容易不過,他掌管大理寺,最是能替她解決後顧之憂的人。
但是,她為何不想這個時候見到裴初慍?
她終於肯從臂彎中擡起頭,她仰著臉看向安玲,扯唇,她扯出一抹幅度:
“安玲,我不願意。”
安玲怔住。
姜姒妗卻是掉下眼淚,仍是扯著唇,微笑著重復道:“安玲,我不願意。”
不願意讓裴初慍知道她的心思,不願讓裴初慍幫她善後,不願讓裴初慍知道她居然有害人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