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2/2頁)

姜姒妗在看見裴初慍時,仿佛被燙了一下,立時移開了視線,她鵪鶉一般地低垂著頭,似乎只要自己躲著不見他,就可以當做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賞花宴本就是一個名頭,午時後也就結束了,賓客逐漸離開,姜姒妗也準備回府。

但臨走前,姜姒妗被昭陽郡主叫住:

“姜姑娘且慢。”

姜姒妗停住,她轉過頭看向昭陽,和初見時相比,她如今態度有點疏離和冷淡,她不信昭陽是不知情人。

既然旁人算計她,她又怎麽會熱臉相待?

昭陽也看得出她的態度,不由得些許訕訕,只是她表面沒露出什麽異樣,讓婢女紅絨拎著一個錦盒過來,她溫聲道:

“適才見姜姑娘頗為喜歡這白銀針,我特意讓婢女備了一些給姜姑娘帶回去。”

白銀針既是貢品,自然貴重,一年都出不了多少量,但這一錦盒中全是,還都是今年的新茶,貴重不說,且有價無市。

姜姒妗垂眸,有些抵觸:

“臣婦無功無勞,怎能受郡主恩惠?”

昭陽知曉她心底在想什麽,也不覺得她抵觸有什麽不對,昭陽笑著道:“我和姜姑娘一見如故,覺得姜姑娘甚是親切,姜姑娘可莫要再推辭了。”

裴初慍的心思到底是私底下的事情。

姜姒妗再不願,昭陽的話講到這種地步,她也沒了拒絕的理由。

姜姒妗抿住唇,接過了紅絨遞來的錦盒,在昭陽郡主松了一口氣的時候,她垂下眼瞼,輕聲淡道:

“臣婦早嫁為人婦,郡主不要再喚我姜姑娘了。”

這是她又一次表態,或許在對昭陽郡主說,也或許是通過昭陽郡主和某人說。

昭陽郡主心底苦笑,她避而不答姜姒妗的話,只道:

“時辰不早,我就不耽誤姜姑娘回府了。”

昭陽郡主也想喚她周夫人,但有表哥的心思在那擺著,昭陽有幾個膽子敢去戳表哥的心肺?

見昭陽這幅模樣,姜姒妗有片刻氣悶,胸口只覺堵得慌,這二人不愧是表兄妹,不聽人言的作態都是如出一轍。

姜姒妗沒再說什麽,她服了服身,帶著安玲轉身離開。

等人走後,昭陽才扶額,頭疼地坐了下來,紅絨一臉不解:

“郡主作何待姜姑娘這般好?”

紅絨不知裴初慍的心思,昭陽也不敢輕易讓人知道,所以紅絨對姜姑娘頗有意見,畢竟郡主這般給姜姑娘臉面,但瞧這位姜姑娘的模樣,還有點不情願似的。

要知道,這滿京城中想攀上郡主的世家貴女多了去了。

昭陽不知該怎麽解釋,只能道:“別管那麽多,要是見到她,敬著點就是了。”

紅絨錯愕,萬萬沒想到郡主會說出這種話來,郡主身份貴重,平日脾氣可是不小,要是別人對郡主這種態度,郡主早就翻臉,豈會還讓她對姜姑娘敬著點?

她有點疑惑,難道這姜姑娘還有其他身份不成?

姜姒妗回了周府,彼時夕陽未落,暖陽余暉還掛在空中,散著熱度,零零碎碎地照在女子身上,給她鍍上一層淺薄的盈光。

令人意外的是,周渝祈今日居然早早回府了。

姜姒妗在驚訝一刹後,立即意識到周渝祈這麽早回來的原因,她輕咬唇,按住心底洶湧的委屈情緒。

安玲看了姑娘,低聲遲疑地問:

“姑娘,今日一事要告訴姑爺麽?”

話音甫落,安玲就覺得自己問了句廢話,這種事情,怎麽能夠告訴姑爺?

但不告訴姑爺,姑娘又該怎麽解決這個問題?

姑爺是姑娘的夫君,原本就應該庇護姑娘的。

果不其然,姜姒妗搖了搖頭,她垂著杏眸,輕扯了下唇:“這種事要怎麽說。”

說了之後,周渝祈到底是會心疼她的難處,還是會在心底猜疑她?

姜姒妗不知道,她也不想去賭周渝祈的對她的情誼。

進了主院,周渝祈已經在室內了,聽見腳步聲,周渝祈很快迎出來:“夫人回來了。”

他牽住了姜姒妗的手,姜姒妗有一刹的瑟縮和躲閃,但很快被她克制住,周渝祈沒有察覺出不對,待姜姒妗坐好,他親自替姜姒妗倒了杯茶水,語氣溫柔:

“夫人今日辛苦了。”

周渝祈看見了安玲手中拎著的錦盒,臉上頓時有了笑:“這是郡主賞的?”

看見周渝祈臉上明顯的笑意,姜姒妗心下卻是有些涼,她忽然覺得很疲倦,許久才應了聲。

周渝祈又在問郡主府今日發生了什麽,姜姒妗卻沒心思說,她只簡短地說了兩句,堪堪偏過頭垂眸:

“我有些累了。”

周渝祈怔住,這才瞧見姜姒妗眉眼的疲意,他稍頓,心底有點歉疚:

“是我不好,忘了夫人一日車馬勞頓,夫人快些歇息會兒,我就這兒陪著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