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第3/3頁)

薛寧眼睛還是紅的,是剛才被秦白霄感染的。

耳邊響起嘆息聲,秦江月起身走到妝台前,那妝台很精美,顯然不是這等人間客棧能有的。

“來。”他將椅子拉開,示意她過去。

薛寧走過去,在他身前落座,披散的長發就到了他手中。

他要給她梳頭。

薛寧目視前方,從靈氣繚繞的鏡子裏可以清晰看見他的臉龐。

劍仙的冷酷神性和秦江月的溫雅內斂在他身上融合,對著秦白霄時不自然,對她卻融會貫通。

“你的法器,我看到你用了。”

對付長聖的時候,秦江月手中拿著的是什麽她看得清清楚楚。

“……是那根花枝,在你手裏,你還留著。”

秦江月手頓了一下,不過幾息就繼續為她細致地通發。

她頭發亂了太久,有些地方打了結,他手上力道拿捏得極好,三兩下通開,也不會讓薛寧覺得疼。

“我在鏡湖邊氣絕之後,神魂便附在這根花枝上,沉入鏡湖底,等待本體醒來。”

薛寧眨了眨眼,看到他好看的手靈巧翻轉,給她梳了那個他唯一會的蝴蝶雙髻。

“為什麽會附在它身上?”她明知故問。

秦江月居然還回答了:“我也不知道。本能吧。”

手上突然一空,烏黑的長發不見了,方才還老老實實坐在鏡子前的薛寧猛地轉過身來,撲進他懷裏,緊緊摟著他的腰。

胸口衣襟瞬間一片溫熱潮濕,他的法衣寒暑不侵刀槍不入,卻對她的眼淚沒有任何防備之力。

“別哭。”

話還沒說完,唇便被堵住,齒被撬開,氣息交換間,她喘息著說:“天罰給我,不準你來受。”

秦江月被她推著幾步靠在了桌邊,她好像覺得這還不夠,人攀上他的身子,雙腿緊緊環住他的腰,用力地按住他的胸膛。

他就這麽倒在了桌子上,茶壺茶杯被掃在地面上,碎裂之前被秦江月騰出手以靈力托住,安安穩穩地落在地上。

薛寧還在哭,眼淚像小溪一樣淌入他心扉,他喉結滑動,按住她的後腦用力回吻,試圖以此來讓她平靜一些。

薛寧喘息得更厲害,不知是因為親吻還是因為哭得太厲害,上氣不接下氣。

哭著哭著,從無聲變成有聲,突然就難以自控起來。

接吻終止,她埋進他的頸間,抓著他的衣襟低低哽咽:“我那時都沒答應你的遺願,你還管我做什麽,讓我自生自滅好了。”

“……做不到。”

薛寧哭得更厲害了。

她這個時候才算是真的將與他重逢以來積攢的情緒發泄出來。

之前要麽是補神魂,要麽是遇魔潮,她緊繃的弦兒始終在那。

現在稍稍安定下來,被秦白霄的情緒點著,便如泄洪一樣,一發不可收拾。

“你同我說,我不該回蛇妖肚腹裏尋那支簪,可我怎麽能不回去。”

薛寧其實很少對秦江月直面表達感情。

她看起來敏感、仁慈,很好懂,也很好打動,可有些原則上的事,她絕不會違背。

比如之前明知秦江月一定會死,哪怕有些喜歡,也不付出太多感情。

即便是他閉眼之前,也無法做出自己辦不到的許諾,騙人也不肯。

這一點倒是像極了秦江月。

不過現在情況有些不一樣了。

她依然知道天道不容許眼前這個人動兒女私情。

他們方才的親密,他按照她說的,將天罰都由她來承受。

他是不願如此的,卻明白她要感知到那種痛苦的決心。

她需要經歷過後,才能做出選擇。

那她眼下說這些話,就是已經做好選擇了。

“我那時以為你真的死了,你給我的東西雖然多,但也是有數的,以後不會再有你的東西了,它們每一個都對我來說都很重要,少一個我都不能接受。”

“我離宗之後總會想起你。看到太陽想起你,看到月亮也想起你,看到路邊的靈植都會想到你。小龜和我說話,我會想到你,我遇見合歡宗的銀心姐姐,她與我並肩作戰,我們一起逃過傾天,我和她在一起說話時,依然會想起你。”

“我一直想你。”

薛寧撐起身子,低頭看著被她壓在身下的人。

他眼中神性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誰都看得出來的動蕩與澀然。

“可是怎麽辦。”薛寧拉開衣袖,給他看身上的傷,“天道不要你和我在一起。”

“你回來了,可我好像還是不能愛你,我怎麽辦呢?”

問出這樣的問題已經是她的選擇了。

以前她是自己做決定,選擇不愛他。

可現在她把選擇權給了他。

只要他點頭,天塌下來,她也要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