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第2/3頁)

原來這就是緊張。

秦江月捂著自己的胸口,困惑地接受這種新鮮的情緒。

薛寧的不安除了來源於對自身的認知不清,還有她口口聲聲的“輕松”。

但真的輕松嗎?

他始終在她身邊看著,並未覺得她有多輕松。

廢去道法時撕心裂肺的痛苦,肯重頭再來的決心,從零開始的認真努力,一日一日披星戴月的修煉,這些都並不輕松。

身處逆境,與多方斡旋,求一刻安穩,這也不輕松。

她也確實受了些鏡湖的益處,在本身便有天賦的前提下,更是脫胎換骨。

但這也是有代價的。

代價很快就要來了。

秦江月閉上眼。

這件事她只能靠自己熬過去。

他什麽都做不了,那就不能看。

看了便會忍不住想自己到底還有什麽能為她做的。

鏡湖裏面,薛寧已經再次沉了下去。

這次她很久都沒上來。

她呆呆看著自己胸口處的疤痕,其實穿書這麽久,她並未特別仔細看過原身這具身體。

雖然臉上四肢都一樣,痣的位置也都一樣,可薛寧還是不好意思看身體的私密處。

看到這道疤痕,她本能還在想,原身是被殺了嗎?

或者受過很重的傷?

在哪來?在思過崖九層嗎?

可這傷口的位置怎麽那麽熟悉?

薛寧渾身如通電一般,猛然想起上輩子臨死之前。

刀插入心臟,連搶救的機會都沒有,救護車到的時候,直接給她蓋了布便走了。

那個時候她早已沒有了脈搏。

她是迷迷糊糊中,不知是意識還是魂魄飄在空中看到的這一幕。

除了最開始的一瞬,其實也沒有那麽疼,大約是大腦最後一次保護她,剝離了疼痛的感受。

如果還有得救,應該還是會在一段時間後感覺到疼的。

確實是沒救了啊。

這道疤就和刀刺入的位置一模一樣。

連疤痕的形狀都是那麽熟悉。

薛寧突然想到變短的頭發,窒息感再次襲來,她終於意識到了什麽。

……

轉變是什麽時候開始的?

這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她是什麽時候變成自己的?

薛寧再次浮出水面,想要問秦江月,卻看到他閉眼站在那裏,就知道自己不必問。

先不說肯定沒有答案,真的問了不就是暴露自己的身份問題嗎?

好不容易熬到今天,怎麽想也不能功虧一簣。

可秦江月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嗎?

他讓她入水脫衣,真的不是故意借此提醒她嗎?

很快她就發現,也許不是因為這個。

因為雷劫劈了下來。

築基之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它是修煉者第一個大境界提升,是基礎部分,聽起來沒那麽難,可如果連築基都不穩固,道法都不曾選好,那就談不上有什麽更好的未來,就像原身一樣。

薛寧在水中有些站不穩,身上每一寸都因為劈下來的雷而疼痛。

血水從脈絡裏噴濺而出,她幾乎以為自己要四分五裂了。

秦江月的聲音在她身心俱粉時傳來:“看漫看視頻在裙一五二耳七五兒吧以你借了鏡湖的力量,如今便要在鏡湖裏成功築基。所有得來的便益,都會被雷劫加倍討回來。”

薛寧努力睜開眼,看到重影的男人,半晌才艱難地問道:“如果我撐不住呢?”

秦江月睜開了眼,靜靜看著這裏,負在身後的手緊緊握拳,口中語氣卻很淡:“那就死吧。”

萬事有利有弊,守恒而行。

鏡湖確實有助於修煉,能幫人脫胎換骨,但安知不是借貸了未來的力量?

這到底是好事壞事,全看當事人能不能抗得住。

薛寧腦子裏只剩下“死”這個字。

她又想起了刀刺入心臟的感覺。

暴徒闖入幼兒園,訴說自己過得多麽辛苦,社會多麽不公平,他要報復社會。

這種人在薛寧看來甚至談不上什麽“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他一點都不可憐,他到了這個時候都知道要來找幼兒報復社會,而不是去健身房找那些五大三粗的漢子。

這種人只有可恨。

撲上去保護孩子的時候她也沒想那麽多,等真的倒下了,起初也不疼,也並未覺得自己就要死了。她那時還能說話,還能看孩子有沒有事,意識開始模糊,也只覺得自己可能是失血過多要昏迷了,根本沒意識到自己要死了。

是孩子和同事們的哭聲告訴了她事實。

真要死的時候,還是會有“為什麽是我”這樣的感受。

如今在鏡湖裏,疼痛只比那個時候更強烈,鋪天蓋地的痛楚,薛寧只能生生受著,掙脫不得,捆縛其中,她甚至發不出痛呼聲。

鏡湖水淹沒她的喉鼻,她漸漸沒有力氣站穩,便漂浮起來,口鼻浮出水面,得來艱難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