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第2/3頁)
秦江月很少打斷別人的話,總是會耐心聽人說完,是個極好的聽眾,雖然能夠讓他當聽眾的人寥寥無幾。
“但白霄,薛寧是我的未婚妻,這個地方在我真的死之前,還算是我的地方。”
秦江月這句話不長,卻說得很慢很費力。
秦白霄想扶住他,他能感覺到他的無力,但秦江月躲開了。
他望向薛寧:“過來。”
薛寧舉著小神龜的手早就放下了。
小神龜縮在她的衣袖裏,看到她緊握的拳頭。
“我讓你留在這裏,就沒人可以趕你走。”
薛寧並沒覺得多高興。
她反而心情更差了。
“你們是不是都覺得我稀罕待在這裏?”
她冷笑一聲,嘴巴抿緊,死死瞪著秦白霄。
秦白霄握緊了劍,竟被瞪得有些緊張。
秦江月注視她,見她張口,可以預料到一定是要說負氣而走的話,她現在如何能走?他心中難得因什麽而“急切”,氣血一湧,眼前天旋地轉。
再站穩時,已經抓住了一只手。
素白嬌小,是薛寧的手。
她看上去有些錯愕,顯然沒想到他會突然這樣。
其他兩人也都呆住了,秦白霄手中劍差點掉在地上,溫顏臉色灰敗,腳步不自覺往後退。
“……有些站不穩,勞駕了。”
秦江月這樣說了一句,算是解釋自己的行為。
可他冰冷的手放在她掌心,手掌那麽大,與其說是在扶著她,更像是緊緊牽著她的手。
薛寧心跳加速,下意識去看他的眼睛,長發遮住他半張臉,擋住了他的神情。
薛寧心跳得更快了。
他就這樣牽著她,越過表情尷尬錯愕的秦白霄和處境難堪的溫顏,一路回到了房間裏。
門關上,阻隔了其他視線,薛寧依然沒有放松一些。
秦江月松開她的手,手撐在門上喘息了一下,說:“我既答應了你,就不會食言,請允我兌現諾言。”
……這是說之前的承諾。
果然是個君子,更是個固執的人,他的口中絕對不會做出自己辦不到的承諾,一旦承諾了,就一定要兌現,哪怕她剛才都不想要他兌現了。
薛寧張口想說什麽,在對上秦江月深邃的眼睛時又全都咽了回去。
對話擱置,新的一天就這麽在四個人難言的心緒中開始了。
秦江月身體不好,大部分時間需要臥床。
溫顏很安靜,也是個閑不住的人,收拾好了屋子外面,就進來打掃裏面。
薛寧一和她共處一室就渾身難受,好像螞蟻在熱鍋上爬,不斷被提醒著,你看,女主還是留下了,秦江月也一定會死,你也一定會像原書裏那樣死得很慘,哪怕過程不同,也是殊途同歸。
薛寧煩不勝煩,幹脆眼不見為凈,溫顏在裏面,她就出去。
一出來,看到自己的菜地變花園,心碎得很徹底。
她太難了。
還是去後面清靜一點。
溫顏聽到動靜,注意到薛寧去了後面,竟是主動避開他們,一時有些怔忪。
其實她比薛寧還要不舒服。
看著秦江月和薛寧就覺得自己是個無恥的第三者,試圖闖入他們之中。
但她是奉命而來,要她就這麽走就是違背府主的吩咐。
她心裏也有些不甘,這些不甘讓她沒有違抗府主的勇氣。
直到發生了兩件事。
晌午時分,秦江月醒來,溫顏做了一桌子菜,他沒有要動筷的意思。
溫顏表情慘烈,正要收拾起來,忽然看到秦江月目光落在不起眼的湯盅上。
湯盅很小,一人份罷了,不是溫顏準備的,是薛寧剛才匆匆放下的。
她放下就走了,什麽也沒說,秦白霄怕她下毒,本想把湯盅拿走倒了,但溫顏阻止了他。
她記得師兄早上那句話,薛寧是他的未婚妻,這裏是他的地方,該留還是丟掉,都由他決定。
然後她就看到,秦江月端起湯盅,一勺一勺,很慢地把湯喝完了。
滿桌的美味佳肴,他一口沒動,只喝了薛寧煲的湯。
溫顏從前就和薛寧爭鬥,只是那爭鬥都是被迫的,是薛寧主動挑起的。
薛寧最愛做的就是拿秦江月當筏子,她知道她喜歡師兄,就為難師兄,逼迫師兄在她面前低頭。
她總是不忍師兄為難,所以都主動認輸,但每次薛寧都不會感到高興。
她只會用看狗男女的眼神盯著他們,斥責他們無恥、惡心。
那時候溫顏不會往心裏去,也不會覺得這些爭鬥的勝負有多重要,但現在不一樣了。
這甚至不算一場爭鬥,沒有任何硝煙,她卻輸得徹徹底底。
她甚至連參戰的資格都不該有。
溫顏紅著眼睛出去了。
秦江月放下湯盅,曲起的手指敲了敲桌面。
火候還不夠,但快了。
傍晚的時候,薛寧在屋舍後面研究無根之花,思考到底還要不要轉道重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