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虞禾還以為謝衡之聽到她在場, 至少會說點什麽,結果除了那聲意味不明的笑,他竟一句與她有關的話都不曾提起。

鶴道望見說服不了謝衡之, 也沒有要繼續糾纏的意思,魔物撲著翅膀,像一陣飄動的黑霧一般轉瞬消失不見。

她呆站在原地, 仍滿腹疑惑。“錆鐵不是用來打造鎮元釘的嗎?他要這麽多做什麽?”

“總歸不是好事。”

鶴道望掃了她一眼,問:“見你回來, 他竟也不管不問, 當真是放過你了?”

虞禾笑不出來。“他最好是。”

她說完,又擔憂起自己如今的處境, 問:“仙府中信奉陽關道的修士多嗎?之前被謝衡之帶走, 我碰到蕭停了,他這人簡直不講道理,打不過謝衡之非要找我麻煩。”

聽她提起陽關道, 鶴道望臉上是不加掩飾的厭惡。

“仙府中有禁令,拜入陽關道之人,一律逐出師門。”

虞禾聽到這話, 倒是有點驚訝, 畢竟現在九境信奉陽關道的修士不在少數,棲雲仙府縱使聲名不比從前, 也是中州威名赫赫的仙門,頒下這樣的禁令,既為仙府樹敵, 也會逼走不少弟子。為什麽會做到這種地步?

看得出虞禾有疑問, 鶴道望冷哼一聲,說:“謝衡之將你帶在身邊做什麽的?竟什麽都不告訴你。”

她有種畢業回學校被教導主任訓話的心虛感, 低著頭也不敢吭聲。

自謝衡之叛出後,棲雲仙府本來想再選出一位掌門,奈何謝衡之做掌門是早就定好的,也沒有另外培養人才,更沒人想到才幾年掌門就入魔跑了,一時間也找不出合適的人選,各宗宗主也好長老也好,都是各有各的毛病,誰都不服。

何況掌門玉印都被捏碎了,此刻被推上去就是個接爛攤子的冤大頭,誰也不肯幹,索性每次出了大事,各山門派人一同議事找出解決的方法。

除了偶爾發生口角會打起來以外,一切還能正常運轉,就這麽連個掌門都沒有堅持了四十多年。

“天火誅魔,你可聽說過了?”

虞禾頷首道:“謝衡之說這是付須臾留下來的未全之陣,民間傳言陽關道有辦法開啟天火誅魔,讓天下魔族一同灰飛煙滅,但這個陣法不是說早就失傳了嗎?”

而且還是個半成品,誰用誰出事,陽關道的人這不是胡言亂語嗎?

“他還說了什麽?”

“他還說開啟陣法的方式極為苛刻,沒人承擔得起。”虞禾想想覺得也是,一個魔域的封印都要九位最強大的仙尊以身祭道,更何況天火誅魔這種覆蓋九境的法陣,所需要的靈力哪裏是肉體凡胎能支撐住的。

鶴道望冷笑一說,道:“看來他不曾告訴你,所謂的苛刻,便是要在九處地界發動借花之陣,積蓄夠多的靈力於九境的地脈,從而發動天火誅魔。此法想要成功,九境地脈必須重連。”

虞禾的腦子就像被人重重地敲了一錘子,瞬間恍然大悟。“所以陽關道才要搶奪法器,甚至故意透露法器的下落給十二樓,就是為了損毀魔域封印,讓九境地脈重連。”

她想通了這一點,頓時也一肚子火。“這種法子也太極端了,故意讓放魔族出世為禍蒼生,再站出來宣揚有救世之法,到底怎麽想的?”

說完她又疑惑道:“不過這些事,峰主是如何得知?”

鶴道望轉過身,示意她跟上。

“之前在疆黎,找到了陽關道的歌南風。”

虞禾被提醒,這才想起來,在疆黎重傷謝衡之後,還有個歌南風忘了處置。

“那陽關道的首領是誰,他沒說嗎?”

“據他所說,此人鮮少出現在人前,且總是用著不同的面目,無人知曉他的來歷。”

這些陰謀詭計虞禾想想就頭疼,不由地說:“借花之陣在棲雲仙府兩次都失敗了,他還想在其他八境都發動一次,不等天火誅魔,修士都被禍害完了。”

鶴道望面無表情道:“只差兩次。”

“啊?”虞禾懵住了。

“謝衡之當年正是察覺到雪境地氣有變,才會外出查探,後來便中了落魄草了無音訊。我在外遊歷之時,在魁州發現過一處地界,曾死傷過上萬生靈,都被人用法陣抽幹了精魂。”

鶴道望每回想起此事,心中便止不住地怒海翻湧。

偌大的棲雲仙府,無數無辜弟子,被陽關道當做獻祭的工具。

一招便可除去天下魔族,的確是流芳後世,造福百代的壯舉。

可那些陷入危難的蒼生,被無辜獻祭的修士,又憑什麽為這所謂的偉業送命。

虞禾想到了某種可能,試探地問:“那中州的借花之陣……”

“謝衡之叛出仙府那一日,棲雲仙府半數弟子身死,的確是陽關道所為,與他並不相幹。”鶴道望說完後,又怕她因為誤會了謝衡之,生出點不該有的憐憫來,補了一句。“但他殺的人也不在少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