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仙門中不乏有些修士年輕氣盛, 憑著一腔孤勇便闖入魔域,想要做出點揚名的事跡,好為師門爭光。

虞禾看到他們幾個, 就知道不是什麽太厲害的人物,也不知怎得搭上了一個琴無暇。

聽公儀蕤說,泣月以前在瑤山, 就因為琴無暇是她的未婚夫,讓她受了不少欺辱。嘲笑冷落還算好的, 時常有人借著切磋的名義將她打傷。

而她無處可去, 被留在瑤山已經感恩戴德,不敢因為這種事麻煩日理萬機的琴夫人。

只是這些事, 琴夫人雖然不知道, 琴無暇卻看在眼底。

他不想跟泣月扯上關系,更厭惡旁人用泣月打趣他,在他眼裏, 這更像是嘲笑侮辱。所以即便泣月再怎麽受欺負,他也從不理會,如同無視其他人那般無視她。

虞禾讓人將幾個魯莽的修士都放走了, 只留下了琴無暇。

她也不知道泣月如今身在何處, 畢竟那一日謝衡之很生氣,她不想提到有關的人, 以免讓他心中不快。

即便琴無暇低著頭,她還是能依稀看到那張臉上斑駁猙獰的傷痕。他手掌顫抖地遮住臉,袖口微微下滑, 露出手腕上同樣可怖的傷疤。

“你是來找泣月的嗎?”她蹲下身問道。

琴無暇壓低腦袋, 點了點頭。

虞禾又說:“她是為了你才到魔域裏來的,為了找到公儀蕤, 她受了很重的傷。”

對面的人僵住身體沒有動作,一雙無措的眼看到曲流霞,立刻又低了下去。

曲流霞輕嘖一聲,頗有些惡毒地笑起來。“怕我做什麽?你這張臉,難道不比我更可怖嗎?”

琴無暇跪坐在地,能聽到他壓抑的抽氣聲。一雙手也攥緊了衣袖,背脊也止不住地顫抖。

虞禾惱怒不已,站起身一腳踢上曲流霞的輪椅,他坐在輪椅上直接被她踢出了殿外。

一個人影出現在風雪中,在曲流霞即將撞上他的前一刻,側過身避了過去。

“都不知道扶上一把,你們仙門修士的品德……”曲流霞嘆息一聲,只好自行催動靈氣離開。

謝衡之走入大殿,似乎也將殿外的風雪帶了進來,靠近虞禾的時候,讓她感到了一陣拂面的涼氣。

“你是來找公儀蕤,還是找泣月?”

她此刻才發覺,謝衡之偶爾不在魔宮,原來也一直掌握著她身邊的動向。

謝衡之居高臨下地掃了琴無暇一眼,將虞禾往後拉了一把,擋住殿外吹進來的冷風。

雖然虞禾的身體早就不像以前了,但他總是還留著一些小習慣,總覺得她仍像當初那樣體弱多病,連一點冷風都吹不得。

琴無暇以為自己會死,見到謝衡之並沒有要殺他的意思,猶豫了片刻,他才抖著手在地上寫下了泣月的名字。

虞禾想到泣月為了救公儀蕤下跪的模樣,忍不住說:“看在汐音的面子上,我可以讓你帶走一個人,公儀蕤能醫治好你的傷勢,你也可以選他。”

琴無暇當真遲疑了起來,虞禾見狀,頓時在心中大罵死沒良心。

謝衡之看到她的表情變了,猜到她在想什麽,輕笑一聲,說:“人之常情。”

然而緩了片刻後,琴無暇搖搖頭,再一次寫下泣月的名字。

虞禾的面色這才緩和,她拉著謝衡之走到偏僻的角落,問他:“泣月當真還在魔宮?”

他對這件事有些漫不經心,只點了點頭,說:“梅芳遠將人抓了回來,倒是忘了處置……似乎,還在某個地方關押著。”

謝衡之行事作風根本就是陰晴不定,誰也不知道抓回來的修士該不該殺,只好先關了起來。

加上他大婚後行事更加瘋癲,一直待在虞禾身邊,沒有魔眾敢前去打擾,漸漸的他們也就忘了泣月的存在。

謝衡之倒是想問:“若是他選了公儀蕤,你該如何?”

“當然是將此事告知泣月,再將這個沒良心的人丟出去。”

他低笑道:“我還以為你要殺了他。”

虞禾搖頭道:“你也說了,即便選擇公儀蕤,那也是人之常情。人都有私心,因為這一點就要殺人,未免太嚴苛了……”

“你想要放他們離開嗎?”

虞禾點點頭。

“好。”

——

泣月在地牢裏關了好幾日,也沒有想到前來魔域找她的人會是琴無暇,當有人將她帶出地牢的時候,她還以是要沒命了。

她走出去,只見天地間化作一片蒼茫的白,刺眼到她忍不住雙眼眯起,好一會兒才習慣眼前的光線。

遠處一個人影,頭上帶著幕離,遮住了真實的面容。那人站在廣闊的雪地裏,連他的身影都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泣月記得以前可不是這樣。

琴無暇高傲得像一只鳳凰,總是坦蕩地接受旁人的注視,也早就習慣了那些恭維。就算在三秋競魁那麽多人的地方,他也從來不會怯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