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第2/4頁)

婢女點頭。

林清清呷了口熱茶,起身披上長裘,緩緩朝外走去。

半個時辰前,盧氏被叫去了世安院,林清清已經猜出是所謂何事,不等盧氏派人來傳,她已自己尋到了前院。

“娘不怕盧家埋怨嗎?”林清清問盧氏。

盧氏輕嘆,“你祖母也知我顧慮,她一番話問得我無地自容,又能如何拒絕?”

張老夫人當時問她,到底是寧家人,還是盧家人,此話一出口,盧氏便知,這門親事她必須應下。

對氏族而言,臉面大於天。

林家丟不起這個人,不管旁人背後如何猜測,只要那林家族志上記載時寫的是管家之責,誤寫名諱,這事便算不得丟人。

“這門親事我原本也是極其滿意,只憂心盧家有怨懟,可你祖母今日點了我,我也顧不得盧家了,再者,若關試之後,寧三郎能順利入仕,日後仕途順遂長升,盧家便是心中有怨,面上也要畏我三分。”

這也是張老夫人對盧氏說得話,盧氏豁然明了,她所托不該是盧氏,而應是膝下這一雙兒女。

林清清唇上揚起恰到好處的微笑,應聲道:“好,便依母親所言。”

不然呢,還能如何。

入夜,風雪更甚,地面上已經積了一層指節厚的冰雪。

寧軒大步走進主院,袖中雙手上還帶著來不及清晰的墨跡,他進門看到寧夫人,直接撩開衣擺跪了下去。

“母親,我要娶的是林家三娘,林溫溫。”

寧夫人端坐在上首,未叫他起身,只凝望著這面若冠玉的兒子,道:“我已查過,那林溫溫自幼體虛,光今年便病了好幾場,一次比一次嚴重,這樣的身子日後可能為寧家綿延子嗣?”

寧軒仰頭看她,道:“這是後話,再者,能不能生子與她可否為我妻,無關。”

於氏族而言,娶妻娶的是家世臉面,背景身份,便是正妻生不得子,也可納妾生子,再過到妻子名下,所以林三娘不論能不能生子,對於寧家而言,沒有那般重要。

寧夫人如何不知這個道理,不然當初她也不可能親自上門去說這門親,可現在情況不同,她也不能再由著寧軒的性子來。

“三郎,這門親事,你必須同意。”寧夫人正色道,“開春便要關試,難道你為了一個女人,連仕途都不要了,名聲也不要了,還要挨那悔婚的板子不成?”

“母親,不必悔婚。”寧軒說得斬釘截鐵,“我等她便是,待她何時病愈,我再何時成婚,頂多便是多等些日子,又有何妨?”

“三郎啊,你還看不出來嗎?”寧夫人終究還是忍不住,起身朝他走來,“你覺得林家為什麽這樣著急?為何不等她病情好了再說此事?”

寧夫人扶住他肩頭,壓聲道:“那林三娘這一次……怕是要不行了!”

寧軒身影搖晃,片刻後恍惚起身,“我、我要見溫溫……”

“不許去!”寧夫人一把將他拉住,“在關試之前,你不得出府,你的身子不能出任何問題,誰知道那林三娘染的是什麽病!”

寧軒的院子當晚便圍住了一群府衛。

一夜的大雪將整個上京覆上了一層銀裝。

百花園的湖面也結上了一層冰,林溫溫早晨醒來看到有鳥兒落在冰面上,頗為有趣。

望煙樓裏的火墻燒得極為暖和,只站在靠東的窗邊才能感受到一絲涼意,珍珠勸她不要過去,林溫溫只看了兩眼,便被拉回床邊坐下。

她身上穿著夏日裏的緋紅薄裙,明艷如綻放的絕色牡丹,與那窗外冬景格格不入。

那日顧誠因信誓旦旦說要將她明媒正娶之後,林溫溫心中罵他瘋子,表面上卻還是咬住牙根忍住沒有激怒他,只抽著唇角,沒有出聲。

顧誠因卻是以為她信了,撫著她墨發,用唇在她臉頰上碰了一下。

林溫溫將這些告訴珍珠時,珍珠又驚又愣,可莫名覺得,顧誠因能說出口,便也能做到,當然,她沒有和林溫溫這樣說,只勸林溫溫不要再惹怒顧誠因。

林溫溫當時點頭應下,怕隔墻有耳,湊到珍珠耳旁用氣聲道:“尋常的狗都得順毛摸,更何況腦子有病的瘋狗。”

說完,她給了珍珠一個放心的眼神。

珍珠太了解林溫溫了,她可沒法放心,往後這一月裏,每日都要和林溫溫細細叮囑,又悄悄鼓勵,告訴她鐵杵磨成針的道理,要她先將顧誠因穩住,日後總能尋到機會離開的。

林溫溫抱著這微弱的希望,照做了。

從那日之後,她幾乎再也沒有和顧誠因發過脾氣,雖然有時候將手心都要掐破,可到底還是咬著牙根強忍住了。

“珍珠,我好無聊啊……”

林溫溫從前雖然也是個喜歡宅在房中的性子,可那時每日聽馮氏斥責幾句,再做做繡活,看看話本子,聽聽東家長西家短的趣事,倒也沒覺得時間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