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自從發現樂園外開始有植物發芽後，安全區不再推進的那一日就被大眾稱為“復蘇日”，對標“陷落日”用來作為世界蘇醒的開端。

如今，距離“復蘇日”已經過去了四十天，方舟毫無蘇醒的意味。

不管過去多久，雷切、奚向、緋星和李白芷等人也會輪流守著方舟所在的實驗室，那些被她融合在身體裏的異形生物沒有出現方舟預想過的最糟糕的異動。

被她分離出來的塔克靠著望潮的記憶和與望潮高度相似的性格，在這段時間裏和其他人相處得非常不錯，作為方舟的異形生物，它更是在方舟所在的地方沒有挪過地。

只是失去了最重要的主心骨和領導者，夜至在這段時間最多由雷切一幹人保持著內部運行，多余的事情不再做，除了方舟先前提前吩咐下來的一些事情，他們幾乎不會在明面上出現，防止在失去領導者的情況下，因為過多插手其他勢力被卷入其中。

方舟失去意識這件事也必須瞞得嚴嚴實實的，除了方舟信任的核心人物外沒有人能接觸到。

要是被中央知道夜至暫時失去了方舟，不保證他們不會像瘋狗一樣想盡辦法咬住他們。

就連塔克在時間的流逝間，和方舟的那點微弱的感知也趨近消失，再這樣下去……方舟蘇醒的可能性會變得越來越小。

就算在這種情況下，雷切和奚向這些位置較高的核心人員也從來沒有出現過更換領導者的想法，他們都認為只有方舟才能帶領他們。

但時間久了，博士不得不去幹預檢查方舟的身體，她舊人類的身體很可能會讓她在休眠的期間死亡。

即便知道希望很小，博士也需要嘗試從別的地方入手看看能否喚醒她、穩住她的身體狀況。

因為主要精神體的離開，她的精神活躍度趨近為零，基本就是腦死亡的狀態，在這方面博士沒有更多的辦法，隨著幾次對她身體情況采樣的檢測下來，得出的結果卻令博士都大跌眼鏡。

這是第三次采樣出來的數值，有足夠的數據支撐，博士已經能夠確定了，她語調有些激動地說道：“她的身體越來越趨近正常人的身體數值了！”

方舟的身體不僅沒有走向崩壞，反而一步步地走向普通人。

內部世界脫離了外部世界的掌控，那些由於外部入侵導致的世界後遺症都在慢慢恢復，綠植和安全區擴大都在證明這一點。

曾經被江初度修改了身體設定的方舟當然一樣，她在隨著這個世界一同逐漸恢復。

這個結果讓他們都松了口氣，至少他們不用再擔心方舟在未蘇醒過來前便毫無征兆地離開……哪怕雷切幾人都心知肚明，她精神體的流失才是最致命的，可只有留住她的身體，才能保證她回來時有處可去。

倒是方循江那邊，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裏，當初江初度給他帶來的精神損傷早已恢復得差不多了，精神活躍度也基本趨於正常水平，按道理來說早就該醒來了。

可他卻遲遲未醒，和方舟一起陷入沉睡之中。

“他又是什麽情況，早該恢復了還躺著不醒來。”雷切忍不住評價道，轉頭詢問博士：“具體是什麽原因？”

博士也覺得有幾分困惑：“他的精神頻率確實十分細微的差距，但這並不影響他的蘇醒。”

最後她得出結論。

“是他不想醒來。”

就在她說完這句後沒過多久，方循江的精神頻率開始出來了較大範圍的波動。

在引起幾人注意之前，博士和雷切攜帶的通訊設備就響起了有些刺耳的“嘀嘀”提示聲。

為了方便時刻觀測，方舟所在的那架休眠艙連接了輪流守衛的幾人的通訊設備，這道提示便是來自她的休眠艙。

收到消息的雷切視線一頓，他一時沒有意識到這是什麽，在反應過來的下一秒，他便直接瞬移消失在原地。

與他一樣還有收到消息的另外幾人，他們當即拋下了手中的所有事。

無一例外地，朝著方舟所在的方向奔跑而去。

……

寒冷、黑暗，仿佛跌入永遠沒有盡頭的深淵，不斷地下降。

就像黑客所說的，落入界限中比死亡還更可怕，時間變得極度漫長，感受到的只有無盡的虛無，一瞬便可擊破人類的意志。

方舟在前往外部世界時便感受過一次，現在她又重新落入了這個地方。

在浩瀚的數據宇宙之中，人類的意識顯得那般渺小，無數接軌的數據通道排斥著外來者，方舟的意識在這樣龐大的界限之中不斷地漂流，根本找不到回家的路。

方舟並未放棄尋找自己的世界，只是在界限之中漫長的時間和痛苦每時每刻都在消磨著她的精神體，她變得越來越虛弱，化成界限中無數無意義的數字代碼只是遲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