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回甘(第2/3頁)

想到之前聽過的,她和鄒洲的幾次爭執聲,因為資金,又或是別的,夏思樹輕聲問:“你和他是要離婚了是嗎?”

“離什麽婚。”夏京曳只冷笑了聲:“沒領證,算不上什麽夫妻。”

夏思樹擡頭看她,有些不敢相信。

她一直以為他們只是沒辦婚禮。

但沒聽她繼續講這些是怎麽一回事,夏思樹垂著眼,只直白地告訴她:“我不會走。”

最起碼不會是現在走。

話說出口的一瞬間,夏京曳皺眉轉過身,散著的波浪卷隨著動作在空氣中浮動,她的手還插在大衣的衣兜裏,衣擺垂在小腿側,整個人的氣質是溫婉不露鋒芒的,但又實實在在能叫人感覺到一些氣場。

她看向兩米外的夏思樹,對她這樣的回答似乎是感到不可思議。

“到那邊也是一樣地生活上學。”夏京曳看著她,語氣是明顯地不滿,眉頭蹙起:“有什麽不一樣的。”

庭院中老梧桐的細枝被寒風吹得“咯吱”作響,日光隨著偏移愈發暗淡。

門開著,帶了寒意的空氣也在室內盤旋,夏思樹看著夏京曳緩緩呼出了一口氣,眼眶有些紅,沒直接回答她:“小時候你不是一直問我為什麽放學比別人晚嗎?”

夏京曳注視著她,夏思樹盡量壓下去那股哽咽,平聲回答:“因為我聽不懂英文,沒法說話交流,被看成是轉學過去的病胎,每天都被其他學生關在學校的廁所裏。”

“這些你都不知道對不對?”夏思樹看她。

夏京曳面色平靜,沒說話。

夏思樹彎了下唇:“可你明明知道,學校的校長和老師找過你。”

......

沉默片刻。

“我努力適應那個地方,適應了又把我帶回來。”夏思樹看著她,肩因為情緒而細微的顫抖:“回來的大半年,我一個人在海通,焦慮到一吃東西就吐,經常要吃安眠藥才能睡著,什麽叫到了那邊也是一樣的生活上學,這些在你眼裏就這麽輕松?”

“你是不知道,還是不想知道?”在寒冷的空氣中,她平靜地擡手擦了下臉上的淚,呼出一口氣:“我知道你不想要我,我現在已經成年了,可以自己生活,不會纏著你。”

她早就接受了夏京曳不像其他人的媽媽一樣愛自己的孩子,也從沒心安理得地覺得她是她媽,就要為了她放棄什麽。

但能不能不要每次在她好不容易覺得自己可以有一些東西的時候,就要反反復復讓她再重新走一遍。

她是真的好累。

她沒那麽多的力氣。

夏京曳看著她,唇角的弧度微平:“留在這裏幹什麽,這公館沒我的位置,也沒你的,到時候還得自己出去找房子,你是我女兒,哪有父母不想要自己孩子的,你累,我過得又容易?”

“你不是!”差不多就是話落的同時,夏思樹重重哽咽了一聲,淚水模糊掉視線,看她:“你只是覺得我是你生的,這輩子都是你的,死都該死在你身邊!”

說完,夏思樹渾身都帶了種抗拒地往後退了一步,眼睛很紅,臉上還掛著淚水,看著夏京曳。

明明是可以有更多選擇的。她那個時候也不過才幾歲十幾歲,已經盡力了,哪怕她分出一點心思在她身上,她都不會活得這麽辛苦,但明明都這麽辛苦了,努力了,努力結果還要被輕飄飄地一次次掀過,重來,永遠都是孤單伶仃著。

夏京曳永遠不會考慮她,她也不會再和幾歲十幾歲的時候一樣只能和她走。

幾秒後,沒再管夏京曳要說什麽,夏思樹路過她,一個人沉默地徑直往門外的方向走。

天色將暗,十一月的天夜晚的氣溫已經很低了,吸進肺中的每一口空氣都刺冷著,圍巾落在了臥室的書桌上,沿街商鋪的燈光隨著夜幕亮起,周身車水馬龍,路口的寒風刮著,灌進她的領口。

夏思樹沿著道路邊往前走,垂著頭,和路過的人摩肩過去,發絲揚在肩後,臉上的眼淚被冷風吹得冰涼。

因為說過大概六點的時候到酒店,過點後,夏思樹接到了鄒風打過來的第一通電話,但她沒接,直到坐在一處避風的公交站台,一個人坐在那,將自己的情緒慢慢平復下來。

擔心她出什麽事,鄒風那邊在第一通電話自動結束後,沒停,之後是連續的電話打進來。

手腳都被凍得冰涼,直到大概過了十幾分鐘,夏思樹呼吸平復了些,將有些凍僵的手放在唇前吹了口熱氣,吸了下鼻子,才拿過手機,滑過接通的浮標。

“喂,夏思樹?”電話那頭,鄒風的聲音帶了些焦灼,和耳旁的風聲交通嘈雜聲混在一起。

“嗯。”她點了下頭,聽見他聲音,鼻子又酸了下。

夏思樹緩緩呼出了一口氣,不想被他聽出來自己哭過,於是間隔了好幾秒,才回他:“剛才沒看手機,怎麽打那麽多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