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深度冥想

心無旁騖的那種專注,讓我覺得時間都停止了。

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只要將木桌上碼在一起的羊皮紙卷兒逐一展開,眼睛就像是單反相機一樣,將羊皮紙上所有的符號存進一幅圖畫裏,一張張的圖畫在我腦中如此清晰。我甚至能感覺到自己赤身裸體的站在我的精神之海中,我安靜的站在海邊巖石上,看著那一張張圖畫泡在海水裏,隨著我心所念會有我所想要的圖畫浮出海面,那些清晰可見的字符化成一株完整的金棘草,我甚至可以看到它根莖上最末端的根須,看到一位強壯的獸人巫師神身手去撫摸它淡金色嫰莖上的細小倒刺,感受著之間傳來的微微刺痛,可以清晰看到它葉片背後的脈絡,這已經不再是一張照片,那些羊皮紙卷更接近電影膠片一樣,將生動的影像傳進我的腦海中。

我有些茫然的站在自己的小天地裏,我清楚的知道我居然可以如同旅者一般走進自己的精神世界,我想起在我學習冥想的時候,果果姐就講過在冥想的時候,曾有人能進入深度冥想,那是一種很玄妙的境界,只有純凈的心靈在最專注的情況下才會發生,魔法師一生都在渴求自己能夠進入深度冥想,這意味著魔法師將會突破瓶頸直接進階。

(一直以來就有無數魔法學者試圖解開這種毫無規律可循奇妙的冥想境界,發現年齡越小的魔法師越有機會進入到這個境界。這些也是我後來才知道的。)

我站在金色的大海邊兒,隨意的打開那些浸泡在金色海裏的一幅幅圖畫,每一張圖畫對於我來說都是一份淡淡地記憶,有的很清晰,那些事好像就發生在昨天。有些圖畫模糊得甚至面目全非,只能看出大致的輪廓。就像是兩個獨立的思想,當我自己漫步在自己的精神之海的時候,我的身體依舊在伏桌苦讀,一幅幅圖畫從頭頂上的星空如雪花般落下,沉於眼前這片海中。

這是很離奇的體驗,從我發現自己擁有了魔法感知的力量,到後來可以凝聚魔力,繪制魔法陣,再到後來學會了冥想,直到成功的施展第一個魔法,不斷的成長過程中,發現身體的六種感覺變得比以前更敏銳。我不知疲倦的翻閱羊皮紙卷兒,就像一艘飄搖在風雨中的小帆船,在知識之海裏迎風踏浪。

一直到那股無法抵擋的疲憊湧來,黑色烏雲所到之處皆陷入黑暗之中,陷入昏迷。

夢中我化成一只小鳥,在鑲著金邊兒的雲上飛翔,迎著溫暖的陽光一直向前。

再次醒來的時候,借著帳篷頂照射下來的月光,發現一顆毛茸茸的大腦袋壓住我的前胸,我費勁的拽了拽他尖尖的耳朵,庫茲迷迷糊糊的醒過來,擦擦嘴角的口水,睡眼朦朧地看著我說:“你醒啦,餓不餓?我在爐子上給你留了碗湯泡餅。”

我微微的搖了搖頭,依然感覺頭昏腦漲,那些混亂的記憶在腦袋裏不斷地蹦出來,讓我有點無法分清現實與記憶,感覺到頭像要炸開了一樣,左手勉強的伸出來,慢慢揉著太陽穴,邊對庫茲說:“給我點水。可能是書看多了,腦袋有疼。”

見我神情疲憊,但還能正常說話,庫茲似乎這才把心放下,轉身走出帳篷。

可能因為是在晚上,雖有月光照進來,但帳篷裏依舊很黑,我眯著眼睛向四周望了望,視線有些模糊,熟悉的牛皮帳篷右邊的側壁上還掛著一條風幹的熏羊腿,一根魚叉綁在兩根柱子之間,上面搭著我的皮衣皮褲。我躺在充滿了庫茲臭汗味兒的褥子上,身上蓋著一條厚厚的羊毛毯子,那條毯子編織的非常粗糙,有點紮人。

這裏是屬於我和庫茲的帳篷,在來到這個魔法世界的兩年中,這就是我的家,在這個帳篷裏我已經度過了兩個冬夏,至老庫魯救了我開始算起,我躺在這個帳篷裏度過的日子遠遠多於正常的日子,我的視線從隨便丟棄在地上皺巴巴的皮襖上移開,月光透過帳篷頂上臉盆大小的窟窿射進來一束冷光,照在我邊鋪著牛皮的地上,兩只沾滿了泥巴的靴子倒在一邊兒,一只靴子上還被重重的踩憋了,帶著泥巴的大腳印不用辨認就是庫茲的。

庫茲已經習慣了照顧我,總會在我發病的時候,在爐上熬一鍋凝寒草汁。

老庫魯掀開皮簾子彎著腰進來,在我旁邊盤腿坐下,伸出手探入被子裏摸摸我的心口,微涼而粗糙的大手總會將我稚嫩的皮膚劃得有些疼。他接過庫茲遞來的木杯,身體往前面探出,單手托著我的頭,另一只手將杯子放到我的嘴邊兒將裏面的藥汁倒進我的嘴裏。

那是一種不同於凝寒草汁的酸澀,而是極苦像某種膽汁兒一樣的液體,那味道沖進我的口腔,苦中帶著極為刺鼻的怪味差點讓我一口吐出來,老庫魯沉穩地說:“別吸氣,閉眼睛咽下去,阿茲,蜂蜜水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