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有什麽不一樣了

錢程很是守信用,亭瀾洗完出來的時候,他還沒有回來。

亭瀾看著空空蕩蕩的房間,長舒了一口氣,這才把圍著的浴巾褪了下來,走到衣櫃前換上了自己帶的睡衣。

說實話,跟錢程同睡一個屋,亭瀾的心裏是沒底的。

兩人現在的關系本就有些說不清道不明,他跟錢程相處到現在,能明顯感覺到錢程對自己越來越難以控制的欲望。

從一開始單純的親吻,到後來錢程拉著他,兩人親的時間越來越長,錢程的舌頭也探的越來越深。

再到這段時間,每次兩人親完,錢程就會抱著他,腦袋搭在亭瀾的肩上重重喘息,他像一頭餓久了的野獸,已經聞到了肉的味道,不知什麽時候就會開始大快朵頤。

亭瀾想到這兒,不由得走到鏡子跟前,仔細打量著自己。

他這次專門帶了一件兩件套的衣服,短袖、長褲。

不同於他在家裏穿的那套長襯衫,這套睡衣該遮的地方都被好好遮住了。

突然,亭瀾的動作停滯了一下。他像是一下子想到了什麽似的,擰眉看著穿在自己身上的睡衣。

好奇怪。亭瀾這樣想著,他莫名覺得自己有點多此一舉。

他伸手撩開自己的衣擺,短袖襯衫很寬松,輕輕一撩便全部掀開了,整個胸膛暴露無遺地袒露了出來,潔白的肌膚照在鏡子裏,帶著點點剛洗過澡的水汽,白裏透著紅。

亭瀾松了手,柔滑的純棉睡衣隨之落下,恢復成了剛才的模樣。

一股奇怪的感覺油然而生,亭瀾死死盯著鏡子裏的自已,大腦裏的想法卻一個個冒了出來。

捫心自問,他為什麽要在知道錢程對自己的感情的情況下,同意與他成為這樣的關系呢?

是各取所需嗎?

對自己過往的那些戀愛對象來說,亭瀾是做得出來的,但那是小程,是學長的兒子,這不一樣。

各取所需的對象,後面都沒有什麽好結果,他不會、也不可能拿自己跟學長的關系來做他跟錢程這段感情的賭注。

既然這樣,他就更不應該再與錢程發生更深入的接觸,及時止損才是他應該做的。

但他潛意識裏卻沒有這樣做。

就像剛才,不管自己穿什麽衣服,只要兩個人住在一間房間裏,如果錢程真要做些什麽,很輕松就能將自己的衣服掀開,將兩人現存的穩定關系打破。

他明明早該發現這一點的,但他卻在一開始錢程提出兩人住一間的時候,沒有當著錢俞清的面給出明確的拒絕。又在詢問錢程為什麽要跟自己住在一個屋子的時候,很輕松地接受了錢程給出的答案,並自欺欺人地認為錢程肯定不會踏過那條紅線。

這種概率低到嚇人的結果,自己為什麽會相信?

亭瀾摸了摸鏡子中的自己。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變了。

常年的投資人工作帶給亭瀾的不僅僅是工作經驗的提升,也讓他將理智與果斷的性格帶入了自己生活的方方面面。

在他過往的戀愛中,炮友就是炮友,短期伴侶就是短期伴侶。彼此之間的關系定位,他往往會在感情的一開始就將其定性。

那麽,這段關系中,他又想與錢程成為什麽樣的呢?

“你自己將自己鎖住了,這樣不公平。對你不公平,對我也不公平。”

腦子裏突然浮現出錢程說的這句話來。亭瀾整個人怔住了,他盯著鏡子裏那個茫然無措的人,眉頭皺起,復又順開。

錢程一句話捅破了他心裏的那層網。

他像是剛從夢裏醒過來的人,過往就如回想夢境一般,須臾泡影從眼前劃過。

而他現在站在這裏,好像在害怕著即將發生的什麽。

亦或是,他在期待著即將發生的什麽?

剛一想到這,亭瀾突然像是被燒開了的滾水從頭到尾淋了個透,他渾身猛地一顫,整個人被自己這個想法嚇得跳了起來,足下沒有站穩,一屁股坐在了床上,陷了進去。

什麽什麽?

他剛剛想的是什麽?

在擡眼,鏡子裏是一個滿臉紅透了的人,亭瀾瞪著眼睛盯著鏡子那人,滿臉的不可置信,他雙手發著顫,緩緩撫上自己的眼睛,然後深深吸了一口氣。

門口傳來有規律的敲門聲,錢程的聲音在外響起:“亭叔叔?我進來了?”

亭瀾怔忡了幾秒,倏的一下站起了身子,然後以極快的速度沖到了廁所,整個人攀在洗手台上,劇烈的動作將漱口杯碰倒,玻璃杯子驟然落地,“啪啦”一聲脆響,碎了滿地。

門口的錢程聽到聲響,心下一緊,也不管亭瀾同不同意,打開門就往裏面沖。

亭瀾沒有心思去理會地上的碎玻璃,臉上的熱度遲遲沒褪去,他猛地打開水龍頭,掬起一把冷水,想也不想就往自己的臉上潑。

“亭叔叔!”錢程叫了一聲,他跑到廁所門口,擡眼便見著渾身濕漉漉的亭瀾,和碎了滿地的玻璃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