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唇齒間的冰

江隨和徐段錦早就喝的爛醉,卻因為兌了紅牛,想睡又睡不過去,倆人遊戲玩贏了,拿著話筒就開始引吭高歌。骰子被碰掉在地上了不少,錢程嘆著氣,又幫著給一個個撿回來。

kaze女士終於如願以償的輸了,被灌了好幾杯下去也開始發昏,一手撐著腦袋,一手還拿了冰塊,笑著塞到亭瀾嘴裏。

冰在口腔裏慢慢融化,將寒意帶去了全身。醉酒的燥熱與寒意在身體中肆意碰撞。亭瀾發著抖,整個人幾乎要縮到沙發裏。

耳邊是嘈雜的笑聲和歌聲,眼前炫目斑斕,他看到其他幾人正背對著他唱歌。

唯有一個模糊的聲音,在不停的叫他。

“亭叔叔……亭叔叔……”

有人掰開了他的嘴巴,冰融化成的水從嘴角落下,順著脖頸滑到衣服裏,留下淺淺的水漬。

“快吐出來。”

說話的人似乎很是著急,但亭瀾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嘴微微張著,冰塊讓他的舌頭變得麻木,整個口腔都像是被凍住了,冰塊半天吐不出來。

“亭叔叔。”

錢程的聲音帶著從沒聽過的沙啞,醉意已經不能讓他分別出什麽,渾身一陣冷一陣熱,他不停的往沙發深處縮,眼淚分泌了出來,順著眼眶裏打轉。

他又想到錢俞清了,看到自己站的遠遠地看著那人,看著自己提著行李走在看不到盡頭的紐約機場到達大廳,然後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異國他鄉。

寒冷助長了他的無助,他哭出了聲,細微的哽咽夾雜在KTV嘈雜的音樂聲中,只有近在咫尺的那個人捕捉到了。

一只滾燙的手勾上亭瀾的後腦,將他的頭壓了下來,緩緩撫摸著。

錢程感覺心都要碎了,他貼近亭瀾冰冷的唇,在幾乎就快要碰到的地方停下。

錢程用手指捏著亭瀾冰冷的下巴,從嘴裏發出的聲音燙的連自己都嚇了一跳:“亭叔叔,乖,吐出來。”

不知是因為錢程滾燙的語氣,還是因為那火熱的觸感,亭瀾睜著水汪汪的眼睛盯著錢程,緩緩張開了嘴。

冰塊從亭瀾的口腔裏滑出,在嘴唇縫隙中露出一角。

錢程張開嘴,用雙唇闔住冰塊,含了出來。冰塊在錢程嘴裏打了個滾,然後被吐了出去,在地上碎開,兩人卻依舊貼的極近。

亭瀾看著面前的人,他們幾乎臉沖著臉面對著,小程與學長長的很像,但眉眼更挺翹分明,不過亭瀾已失了辨別力,兩人呼吸交錯在一起,恍如他日思夜想的夢境一般。

錢程呼吸急促,他似乎也沉溺了,撫在亭瀾腦後的手微微顫抖,只要他稍稍一用力,就能吻住這個醉的北也找不到的人,就能擒著他的唇反復啃咬。

但他終究是沒有動,說不上是不敢還是怎麽,兩人就這麽對峙著,背後的幾人唱到了高潮,音響聲震耳欲聾。

沒過多久,他感覺著亭瀾的手搭在了自己胸膛,慢慢將兩人推至安全距離。

亭瀾緩緩靠在沙發上,剛才後腦勺的熱意還沒消,打了個轉,惹紅了他的耳根。

真的不能喝酒了,上次醉的教訓還不夠嗎,怎麽又在他面前這樣。亭瀾頭昏腦脹的想著。

錢程的手還在他腰間,但後者現在腦子轉不過彎來,竟沒想到要先把那手給拿開。

他只覺得燥熱,清了清嗓子,想伸出手去拿點水果。卻在擡頭的時候,冷不丁跟kaze對視了。

江隨和徐段錦身邊缺了個空位,kaze卻不知何時坐回到了高腳凳上,她撐著頭,一手拿起杯子,將一杯兌的滿滿的紅牛和威士忌喝下肚子,臉上哪還有剛才的醉色。

亭瀾渾身一個激靈,醉意登時消了大半,他看了看一旁依舊渾然不覺勾肩搭背唱著歌的江隨和徐段錦,心裏咯噔一聲,暗道不好。

kaze銳利的眼神在亭瀾身上打探了一圈兒,隨即又恢復到她一開始那種眼角含笑的模樣。

只見她緩緩站起身子,沖著亭瀾風姿綽約地行了個禮,然後提上包,推門而出。

亭瀾冷汗直冒,“蹭”地一下站起身子就要追出去。

“亭叔叔!”錢程一把拉住亭瀾,聲音有些慌亂。

“你都做了什麽蠢事!”亭瀾幾乎要吼出來,他一巴掌拍掉錢程的手,雙眼氣的通紅。

“我……”

“你給我閉嘴!”亭瀾一下子將要起身的錢程按了回去,指著他怒道:“在我回來之前,你給我老老實實坐在這裏,聽明白了嗎?”說罷他也不去看錢程,猛地轉過身,眼睛在喝的爛醉的江隨和徐段錦身上掃過,朝門口跑去。

他在ktv裏橫沖直撞,循著服務生指的方向一路追到了大門口,擡頭卻沒見著kaze的影子,不由得慌了神,轉頭又往停車場方向奔去,還是沒有看到。

“可惡!”亭瀾不禁罵出聲來,雙手撐著膝蓋喘氣,感覺一陣頭暈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