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回 絕世金槍裂地天

看官聽說:他女真族本系邊陲小族,偶得天命眷顧,兩代人英才輩出,便是獨當一面的名帥,亦是眾多。

如婁室、斜也、銀術可、宗望、粘罕……皆系一時天驕人物!

然而其中當之無愧的第一統帥,非阿骨打本人莫屬。

阿骨打此人,一生戎馬,從數十、數百人的部落爭鋒,到數千數萬人的大戰廝殺,乃至數十萬人的大會戰,皆曾親歷,端的是好戰如虎,善戰如狼。

似今日一戰,阿骨打親自指揮,仗著洪水破局,真個是攻勢如潮,若非殺虎口諸將著實悍勇,關勝等人連斬金營猛將,單單第一波攻擊,只怕便難相抗。

隨後宗澤下令棄關後撤,不可謂不及時、不果斷,然而金兵追來的速度,卻更是令人發指。

若換別個統帥,這般大優局勢之下,被人斬殺大將,強行殺退,多半也要猶疑觀望一陣。

阿骨打卻是心性如鐵,當即道:“他那裏猛士眾多,臨危發奮,小挫一陣,何足為奇?如今險關已毀,地勢全失,他若知兵,必然急退,若任他收攏起人馬,不免又費氣力,且裹了馬蹄,徑直急追,莫容他喘息片刻。”

當即點出一萬騎兵,令兩員大將完顏斡魯古、完顏婆盧火率領,急追猛攻。

二將聞之,不敢怠慢,喝令眾軍以草席、披風包裹馬蹄,踏著半尺余深的泥漿飛奔,其中時有路滑失蹄而倒者,盡棄不顧,當真是其急如火。

穿過關隘,放眼望去,茫茫大地,遠近皆是潰兵,皆是被水沖走的守關兵馬。

原來那洪水沖過關前兩山夾束的狹隘道路,到了關後地勢曠達,頓時蔓延消退,大多士兵,雖遭沖刷,僥幸不曾淹死,如今都在遠近泥水中掙命。

婆盧火叫道:“這些潰兵,自有後隊人馬殺他,我等只顧追他主力去殺。”

斡魯古應道:“高見,高見!肉要吃嫩的,娘們要睡肥的。”

遂不停留,一心一意追殺往前。

所謂主力,便是宗澤等急急整頓起的兩三萬人,還不及搶進靜邊城,便被金兵銜尾追來。

斡魯古、婆盧火見了,縱聲大笑,二人麾下各有幾個心腹猛將,乃是斛拔魯、黃哥、達及保、完顏婆速,胡實賚,此時雁翼張開,一心要將守軍攻滅於城下。

正想著得勝的美事,忽然一騎青馬斜刺裏躥出,馬上一個八尺少年,雄姿英發,橫槍沖來,口中大喝道:“呔!那金狗休要輕狂!諒你等不在塞外打獵捕魚,如何竟撞到小爺的家裏?看你們兇神惡煞,多半要做強盜事業,正所謂好漢護三鄰,小爺且打殺你等,以免百姓們受苦。”

說罷手中金槍蕩起,手起戳翻一片金兵,馬不停蹄,徑直在他兵馬中殺出一條血路來。

胡實賚乃是婆盧火麾下副將,追隨他征戰多年,斬將奪旗,最是勇猛,如今見敵將沖陣,當先迎來,手中蒼狼大刀,奮力就劈。

不料那少年把槍一挑,噌!那口大刀隨胡實賚殺敵無數,此刻竟是脫手飛出,胡實賚叫道:“不好!”

那少年冷笑道:“果然不好也!”唰的一槍,在胡實賚胸前留下一個兩面透光的大窟窿,慘叫落馬而死。

完顏婆速見了大怒,叫道:“胡實賚叔叔!啊呀,侄兒替你報仇!”縱馬梃槍,雙眼噴火,直取那少年而來。

完顏婆速乃是婆盧火長子,隨他從軍征戰四五年,甚得婆盧火喜愛,亦和胡實賚交好。

少年見他殺來,上下一打量,見其金盔金甲,甲片上都浮雕著花紋,片片俱不相同,一身金光閃爍,倒像是把連環畫穿在身上一般,他也是少年心性,頓時大喜:“喲!你這身甲精致的很呐,據小爺想來,你女真人哪有這般好手藝?必又是做強盜搶來的,如今撞見小爺,正好給你充公。”

婆速大怒,他這些年隨父征戰,武藝精進飛快,乃是女真年輕戰將中屈指可數的好手,豈能忍受這般侮辱?使出平生力氣,誓把對方也紮幾個窟窿。

少年揮槍抵擋,皺眉發愁道:“咦!我若殺你,這甲豈不壞了?這卻如何是好?”

可憐完顏婆速,吃奶的力氣、壓箱底的絕招,不要錢一般施展出來,然而那少年皺著眉,順手揮灑,輕而易舉化開招數,便似應付小兒撒賴一般,當真是輕松無比。

婆速越鬥越驚,一腔怒意都變成了懼意,忽然虛晃一槍,撤馬就走。

少年大怒,把槍一掃,掃落一圈騎兵,大喝道:“我的盔甲你要將去哪裏?”緊緊縱馬追趕。

婆盧火本來見軍中混亂,還不以為然,依舊領兵殺向靜邊城,忽聽得身後眾人驚呼,一回頭,卻見那古怪少年,如入無人之境般緊追自家愛子。

不由大驚失色,連忙止住眾軍,親自殺轉回身,喝道:“狗才!豈敢欺負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