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五回 躍馬揚鞭戰鐵鷂

林沖大戰太原城東,雖然兵微將寡,殺傷並不甚多,但連殺西夏四員勇將,震懾敵膽,“豹子頭”三字,自此銘刻西夏人心中,城中守軍,士氣也都大漲。

他領兵歸來榆次,同種師中稟報了此去情形,種師中大喜,贊道:“好殺!有你這一場廝殺,夏狗破榆次前,再不敢全力攻太原也!林將軍,你——這就去吧!”

林沖眼一睜:“經略,你這是從何說起?”

種師中收起笑容,肅然道:“若不出老夫所料,他明日必有大軍來攻打榆次。這個城子裏,一無百姓可以助守,二來糧秣亦都有限,豈是他的對手?況且你這種猛將,野戰交鋒方見才能,若是守城,老夫一人足矣,何勞你在此處?倒不如徑去遼州駐紮,以為遊兵!”

林沖聽他這番言論,卻如醍醐灌頂,猛可間思得一計,把腿一拍,大叫道:“若這般說,末將倒有條計策,或可破得大敵!”

種師中一喜,連忙道:“說來我聽!”

林沖道:“如今守把雁門關的,乃是我哥哥麾下虎將呼延灼!我哥哥臨行前特地囑咐,雁門有雙鞭,豈不是叫我可尋他助力?”

“因此末將之意,我自單人獨馬奔往雁門關,喚呼延灼來做幫手,我兩個亦不走太原,徑自沿著滹沱河而行,穿越藏山,出於盂縣,神鬼也不知,老將軍這裏守城,待我援兵殺至,便以虎騎為鋒銳殺出,你我兩下夾攻,必可大破他這支偏師!”

滹沱河者,發源於繁峙縣,繞著五台山腳下,流經代州、忻州,進入盂縣藏山,繼而東流至河北。

藏山者,本名盂山,因春秋時程嬰懷抱趙氏孤兒藏匿於此,改名藏山。

種師中聞言,仰頭閉目,默默推算一回:“十二日!你若十二日內能歸來,便能成這大功!若是再久,我糧食耗盡,只得突圍另做打算。”

林沖驚奇道:“存糧尚夠十二日?”

“不夠!”種師中苦澀一笑:“老夫的辦法,便是先遣一半人,往遼州就食,你武大哥所招新兵,都是那一路的,想來不至騷擾故鄉,我自領本部西軍守城,糧食便夠了。”

林沖默然片刻,嘆道:“辛苦老將軍也!”

他曉得老曹拿一萬並州新兵換走種師中一萬老軍,此舉頗不地道,但是老曹長途奔襲興慶府,何其艱險?也自是無奈舉動。

心中默算,自榆次至雁門關,單程便有四百裏,回程時若是繞行,還要更長,須得日行近百裏,方能來及。

一咬牙道:“罷了,十二日內,林某定當領軍歸來!”

他的主意,是自家星夜急行,效法當初唐斌回梁山求救,以多搶出時間來。

兩個說定,當下告別,林沖帶了三匹快馬,出城直奔雁門關而去。

種師中這裏,則寫了公文,令那一萬並州軍持了,出城往東,去往遼州安置。

及次日,李良輔引四萬西夏軍殺來,團團圍了榆次,日夜攻打,種師中抖擻精神,把小小榆次縣守得金湯一般。

林沖這廂換馬不換人,晝夜狂奔,卻終究難比唐斌彼時所騎寶馬,他又是血戰奔波直接出發的,及至次日黃昏時分,奔得近三百裏,人馬都已倦極,一個失察,轟隆一聲,連人帶馬撞入陷坑裏。

林沖畢竟是大高手,摔馬瞬間,人已清醒,倉促一按馬背,踢蹬躍起,穩穩落在一旁平地上,不曾隨馬落坑,“噌”的抽出寶劍,大喝道:“梁山好漢‘豹子頭’在此,哪路朋友與我耍笑?”

他何故報梁山之名?只因這等陷坑手段,頗似山賊截道,因此報的是江湖上的蔓兒。

一時心裏還納悶呢,當初我和哥哥過此處,一個盜賊不見,都道是受了婁室招安,去打遼人了,如何這麽快又養出盜夥來?

正警惕間,便聽旁邊林子裏一疊聲叫苦:“啊呀呀,大水沖了龍王廟,皆是小弟過失,哥哥不曾跌壞吧!”

林沖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一腔怒氣,全拋去了爪哇國,滿面歡喜道:“你如何到了這裏?”

卻見林中沖出一片人馬,為首一個,正是留守雁門關的“雙鞭”呼延灼!

呼延灼飛馬奔至近前,一躍而下,扶著林沖上下打量,見他不曾跌傷,這才松了口氣,苦笑道:“哥哥,聽我道來!”

你道怎地?原來西夏來打太原,掃蕩呂梁山裏州縣時,便有百姓逃到了雁門,呼延灼一聽大驚,有心去救一救,卻又不能不顧雁門關,便派了信使,飛馬去雲州告知關勝。

關勝得知西夏大舉侵宋,兵指太原,亦是大驚。

只是此時大夥金兵,已陸續開到殺虎口外,守兵一日三驚,他自坐鎮山後九州,不敢輕動。

思前想後,便令“井木犴”郝思文,領兵三千,來接手雁門防務,卻讓呼延灼領麾下一萬守軍,去救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