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二回 西風席卷幽燕地(六)(第2/3頁)

如何見她一雙女將本事?有詩為證——

巾幗誰似太陰星?颯爽英姿一丈青。

並馬俊馳花鬥艷,同聲嬌叱鳳爭鳴。

七星劍舞風雲怒,日月刀橫天地驚。

汗透胭脂香粉膩,豪傑心性女兒形。

又鬥七八合,扈三娘畢竟做了數年主婦,久離戰場,刀法雖然犀利,長力卻不比當年,額頭上香汗如珠,吐息漸漸粗重。

天壽公主比她小了幾歲,每日走馬練武,倒是更乃鏖戰,見扈三娘露出疲態,心中大喜,暗忖道:我為一時動了義憤,以至陷入重圍,若不拿個人質,如何能得脫身?這女子刀法雖了得,氣力卻不濟了,正好拿了她脫險。

當下故意激將道:“呔!那婆娘,你若也是有膽量的,不要叫這些男子相助,你我到底分一個高低出來。”

扈三娘本來是個淳樸豪爽的性子,然而跟了老曹幾年,便是塊石頭,也要學得狡猾,何況是她?

天壽公主那激將法,在她看來淺薄無比,卻是佯裝中計,露出怒色道:“哼,你敢看不起我麽?今日若有一個插手,老娘便同你姓罷了。”

兩個眼中同時流過一抹異彩,暗暗得意:蠢材,中我計也。

扈三娘又鬥幾合,呼吸愈發急促,出招亦漸漸散漫無力,天壽公主心中一動:便是此刻了!

但見她玉腕一轉,長劍舞了個花,磕開兩柄無力雙刀,纖腰一扭,玉臂探出,捉向扈三娘胸前。

扈三娘故意裝作無力,便是為了此刻,果斷棄雙刀,雙手如電探出,左手一把攥住對方執劍的手腕,右手劈胸捉住對方。

與此同時,天壽公主的左手也扯住了扈三娘。

兩個齊齊發力,“嘿”的一聲嬌吟,都想拖對方過馬來,不料力道竟是相同,彼此相互抵消,扯得胯下兩匹馬走馬燈一般急轉。

見扯不動對方,都是暗吃一驚,天壽便想:這女人不是沒力了麽?難道竟是騙我?

扈三娘亦想:我抱了數年孩子,臂力大漲,不料兀自勝不過她,這女子豈不是個生養的好手?

關勝、石寶眾人,見她兩個就馬上扭成一團、攪做一塊,都自心急,欲要相幫,她兩個轉圈不住,單扯著天壽公主倒罷了,若竟無意中摸著碰著大嫂,怎生是好?

正急切間,忽聽天壽公主“哎喲”一聲嬌喘,面孔忽然通紅,整個人便似失了梁柱的房子、去了筋的蛇,繃得緊緊的身體瞬間一垮,乃至抽搐起來,隨即聽得一丈青輕蔑大笑:“小蹄子未經人事,還敢同老娘撕扯?”

說著輕輕提過馬前,反手先奪了她劍,架在頸子間。

關勝等人彼此相覷,都不料僵持之際,扈三娘如何竟突然得勝。

天壽公主卻是心知肚明,卻是她正和對方撕扯的緊,對方捉住自己胸甲玉手忽然張開,就自家高處發力一握,同時拇指按住某個點上,吐力一揉,頓時一陣難以言說的滋味,電流般蔓延全身,一身力氣賊去樓空,遍體麻軟無力,這才吃她趁機捉了。

然而她一個女兒家,這些話難道當眾說出,雖然憤恨難抑,也只是紅著臉罵道:“呸!無恥!”

扈三娘顧盼神飛,全不在意對手罵她,心道老娘著了那廝幾年手腳,才學來一絲半縷的本事,怎麽便是無恥了?又不由暗自佩服老曹手段:本道他弄男人得法,此刻看來,真正本事果然還在女人身上。

想到老曹,心念一轉:啊呀,方才只顧打鬥,卻不曾留意此女長相,若是長得醜了,我把他的本事施展在一個醜女身上,豈不辱沒了老公的絕學?

要不如何說女人家心思難測呢?

扈三娘想到這一節,順手扯去對方頭盔,只見一頭烏雲般秀發瀑布般垂落,扯著頭發拉起那紅撲撲小臉,定睛細看幾眼,見她生得眉橫遠山、目若秋水,挺挺翹翹的小鼻子,唇紅齒白一張小口,不由滿意笑道:“小蹄子長得倒美,回頭配給誰做個老婆,倒也不辱沒了。”

杜壆一聽,頓時想起扈三娘此前的許諾,不由滿心歡喜,跳下馬深施一禮:“嫂嫂大仁大義,大恩大德,小弟銘刻於心!”

說罷看向公主答裏孛,見她如此好顏色,越發喜上眉梢,樂得抓耳撓腮,大嘴咧開再合不攏。

他不下馬還好,此刻下馬行禮,正和公主臉對臉,彼此看個仔細,他這邊是樂了,卻不想答裏孛入目所見,鍋底般灰臉,蛤蟆般大口,尤其兩個鼻孔,因高興呼扇呼扇的,似乎比自家小嘴還大,怎一個醜陋了得。

再聽二人說話意思,竟是要把自己給這醜漢,當即大哭起來:“啊呀,狗賊,怎敢把我配給這個醜漢?我寧死也不從。”

說罷把頭一甩,撞向扈三娘手中劍鋒,好在扈三娘聽她一哭便知要糟,及時撤劍,不然看那力道,怕是腦袋也要撞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