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三回 一枝獨秀梅花槍(第2/3頁)

呂方的確嚇白了面皮,但此刻當眾被指出,無異於奇恥大辱,高喝道:“你爹便嚇得臉白,你祖宗便腿腳顫,潑娘皮,有種殺了爺爺,哼得一聲,爺爺是你這小婢養的。”

盧俊義見她面色一冷,似乎便要下手,當即怒喝道:“賤女人,你敢傷我兄弟,我定叫你死得慘不堪言!還有你的夫君兒女,都要一並殺絕。”

女將臉皮一紅,大罵道:“瞎了你得狗眼!姑奶奶還是閨女家,你扯什麽夫君兒女?”

韓五低咳一聲,湊過身子低聲道:“哥哥,此女眉束未散,目清神澈,多半是個處子……”

盧俊義“咦”的一聲,露出好奇神色,上下打量道:“怪哉,我看她也有二十五六、七八?如何沒嫁人?難道命硬,未曾結婚便克死了老公,做了望門寡?”

女將大怒,指著罵道:“你娘便命硬,克死了你爹!天下男人雖多,好漢卻少,姑奶奶正是寧缺毋濫。”

盧俊義神色更奇,訝然道:“啊呀,我家的陳年舊事,你如何知道?我三歲那年沒了爹,算命的都說我娘命硬,奇了,你莫非是我家哪門親戚?”

女將微微一呆,恍然明白,對方大抵是有點兒憨的,想起自己自詡不讓須眉,誰知卻被個憨子激的發怒,忍不住噗嗤一笑——她雖然已非妙齡,但是骨肉勻婷、膚色白膩,這一笑,當真是風情萬種,百花齊開。

不說韓五、杜壆等人看直了眼,便是盧俊義這等不近女色好漢,也不由微微一愣,隨即指著看向燕青:“小乙,你看這女人笑起來,還怪好看哩。”

只有呂方一人全不為其美色所動,女將那一笑,槍尖子跟著亂顫,瞬間在他喉頭紮出一排細細的小傷口,不由大怒道:“你笑便笑,抖什麽抖?若要殺爺爺,請便請便,如此折辱人,算什麽好漢行徑?”

女將笑道:“我本來便不是漢子!”說罷把槍一擺,將呂方打落馬下,十幾個伴當飛奔上來,一條繩索緊緊捆紮了,連人帶馬押入關中,盧俊義等俱是大怒,正要齊出搶人,只聽女將喝道:“退!退!退!你等敢來搶時,先取他命!”

眾人聽了愈發憤怒,卻又不敢上前,女將卻把槍沖著盧俊義一指:“你這憨子既是自詡高明,且來同我一戰,若你能贏,還了那使戟的給你何妨?”

盧俊義本不願同女人打仗,但此刻對方拿呂方做了賭注,如何能夠不出?當下點頭道:“既然如此,卻莫說盧某欺負女人!今日便叫你識得河北‘玉麒麟’的厲害!”

女將微微一愣:“原來你便是‘玉麒麟’盧俊義?妙得很,江湖上傳說你一身槍棒無雙無對,我方百花卻不信這個邪!”

盧俊義聽她自報名號,先驚後喜:“原來你竟是明教聖女!罷了,捉了你在手,不愁換不得我兄弟!”

把馬一挾,沖出陣去,手中丈二點鋼槍卷起烈風,直刺方百花面門,方百花長槍一挑,同他戰作一團。

有詩為證:

男亦英豪女亦傑,雙槍並舉冤家結。

槍來飄灑若飛花,槍去蒸騰激熱血。

血熱真如滄海掘,花飛恍若冰霜冽。

江南河北爭騁馳,兩個相逢鐵撞鐵。

卻說盧俊義一槍在手,普天下有幾個能相爭的?方百花手段雖高,終究蓋不過這頭麒麟去,翻翻滾滾鬥到六十合上,百花的槍法漸漸遲慢。

盧俊義心中也自喝彩:我半生學武,結交許多豪傑,不曾聽說有這般奢遮婆娘!她先前和呂方鬥了一場,還能在我手下支持到此時,這身藝業,縱然去梁山上,如何坐不得一把神將交椅?

忽然把鼻子一抽,奇道:“咦?戰場之上,哪裏飄得這股奇香來?莫非是附近山谷中有甚奇花異草飄香,被風兒吹入我鼻子中?”

他是富貴慣了的人,對香道頗有心得,當下分心一品,只覺這香味先還聞著雅淡,卻是越來越濃甜,心中暗道:古怪了,以我身家,什麽好香不曾聞過?便是價值千金的龍涎、乳香,亦沒這般好味道。

一邊惡鬥,一邊忍不住就把鼻子抽啊抽的,只覺香味越發濃郁,忽然一眼看見方百花粉融香汗,嬌艷欲滴,這才驚覺香味的來源,竟是此女,不由激靈靈打個冷戰,驚道:“啊呀,你這女人如何竟是個香噴噴的?莫非你不是人,什麽奇香成了精靈?唔,怪不得取名叫百花……”

看官聽說:原來方百花此女,生時就有異香隨身,百花之名,果然便是據此取得,後來長大後,香氣漸漸清淡,卻是出汗不得,一旦出汗,那香味就不由越來越濃。

方百花先前見這廝鼻子吸啊吸的,已覺害羞,極見他面露癡迷神色,更是面頰如火,待聽他開口說自己不是人,卻又暗自生怒,心道這分明是個蠢材,偏偏這等高明武藝,罷了,老娘為那“活典韋”預備的手段,只好讓你先著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