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四回 一聲叱咤百花嬌

鄧元覺一嗓子叫出,眾人皆驚。

包道乙陰惻惻道:“罷了,這廝好大的膽!這是親自來當內應,想要與他兄弟裏應外合呀。”

鄭彪怒道:“好膽!欺我明教無人麽?”

其余文武也是紛紛怒罵。

龐萬春看看眾人臉色,小心道:“陛下,臣有一言,不知當說不當。”

方臘揮手止住眾人吵鬧,和顏悅色道:“小龐,都是自家兄弟,有話直說便是。”

龐萬春便道:“‘武孟德’、‘活典韋’兄弟,在江湖上名頭極大,臣私心想著,他若真個有心相瞞,又何必使自家兄弟領兵,豈不是授人以柄?”

“說得好!”方臘把手一拍,指著龐萬春對眾人道:“你等聽見了麽?‘武孟德’若會如此大意,難道田虎、王慶,真是紙糊的不成?朝廷打他兩家時,西軍可是未動,多仗‘武孟德’之能也!”

鄭彪叫道:“陛下,你越說臣越糊塗了,如此說來,這廝究竟意欲何為?”

方臘一眼望下去,見眾人多是面露疑惑神色,不由得意:“哎!寡人常常同你們說,如今我等鬧成了大事,不再是以往江湖廝殺,凡事都要反復計較、細細琢磨,我的話你等可曾聽入耳中?哼!這個武植所思所想,其實卻也簡單,婁相,你來同這幹夯貨說一說。”

婁敏中躬身應下,看向眾人:“列位,這武植自家帶了人來相幫我教對抗朝廷,又使他兄弟連下我湖、宣二州,婁某細細思量,卻是個‘一手斟酒,一手拿刀’的毒計,若是我等不肯喝他這杯喜酒呀,那刀子說不準就砍下來啦,他讓武松揮師進逼歙州,我家便要兩路為敵,豈不是大事不妙?甚或失了歙州,更是不堪設想。”

看官聽說,歙州者,後來之徽州也,放在後世,便是歙縣、黃山一帶。

歙、睦之分,便是皖南、浙西之界,群山巍峨,連綿若障,只有極少處可通行,最便利者,便是練江水路,坐船而下,可以直抵新安江,因此歙州若是有失,只需封鎖水道,再遣百余精兵扼守山道(今徽杭古道),加上童貫大軍逼來,睦州頓時便成絕地。

眾人皆熟悉此處地理,聞聽婁敏中之言,稍稍設想,無不色變。

“哼,這廝為了娶我侄女兒,倒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忽然響起一個女人聲音,很有幾分豪邁,卻也不失悅耳,方臘回頭看去,一個三十上下的高挑女子,身著甲胄,單手拿著亮銀梅花槍,一頭扛在肩上,龍行虎步,從側門走入殿中。

除方臘、方七佛外,眾人齊齊行禮,有的口稱聖姑,有的則稱作長公主殿下,正是方臘親妹,明教聖女方百花。

方臘眉頭一皺:“百花!你那槍若不好拿,著人替你扛著,你一個女子,這般扛杆大槍走路,成何體統。”

方百花走到金階直下,手拿槍尾“呼”地掃了個圈——鄧元覺等人面色齊變,躍開的躍開,退走的退走,空出老大一片地方。

方百花視若未見,“砰”的一聲,拄槍在地,沒好氣道:“這般拄著行了吧?真是,女兒都要叫矮子拐走做小老婆了,還有心思念叨我。”

她頭戴鳳翅亮銀盔,身穿龍麟明光甲,內著素羅百花袍,一襲披風白練也似撒在身後,手中大槍鵝卵粗細,趁著柳眉杏目桃花臉,這般拄槍而立,那是說不出的威風,講不盡的好看!

不說龐萬春、鄭彪這些戰將看直了眼,便連鄧和尚、包老道,也是一個念著“哦米豆腐”,一個誦著“無量那個天尊”,一邊不住把眼斜覷。

滿殿之中,除方臘外,也只有浦文英面色不變。

方臘則是眉頭緊鎖,恰似大齡女兒歸家過年,古板老父親的模樣:“啊呀!你素來不願參加朝會,如何也跑出來了?好好你著甲又是為何?”

方百花哈哈一笑,大咧咧道:“朝會我是沒興趣,我侄女兒的親事我難道也不管?剛才你們說的話,我都聽見了,這個武植為了娶金芝,也算嘔心瀝血了,哥哥,啊不,皇兄,你到底怎麽想?”

方臘翻個白眼,不快道:“女大不中留,金芝這幾年賴著不肯嫁人,本是為了等那廝來,我好容易騙她定下三年賭約,不料那廝竟踩著節骨眼到來,或者也是有緣,只是他弄出這些花頭,寡人不喜。哼哼,青州節度使,梁山二當家,便以為吃定了老子?”

方百花美目一瞪,叫道:“皇兄說的不錯!妹子也是這般想來,哼,想娶我方家的女兒,弄出這般陣仗,怕不是要趁人之危?小妹意思,如今童貫大軍來討伐我等,此乃一等一大事,皇兄帶了這幹臣工,用心應對便是,金芝的事,自有我這姑姑替他做主。”

方臘奇道:“這妮子油鹽不進,你待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