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回 我的心腹在哪裏

秦玉蘭姐妹兩個,聽了金節之言都是一愣,玉蘭急忙道:“官人且說明白些,‘這人’卻是誰人?如何我妹子的終身便應在他身上?”

金節解釋道:“便是錢振鵬所擒宋將,那廝面黑須短,黑甲黑袍,豈不活活是個黑虎?況且我看他好有福相,人雖粗魯些,日後只怕免不得衣紫腰金,咱們妹子許了她,也算得托良人,只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秦玉蘭道:“我們姊妹父母早亡,是你做姐夫的撫養她長大,便同父親一般,豈能虧她?妾身畢竟女流,這等大事,自是官人做主。”

玉蓮聽姐姐和姐夫說及自己親事,“哎呀”一聲,羞得滿臉通紅,也不說怕了,扭身就跑回自己屋去。

金節呵呵大笑,霍然起身,穿衣披甲,口中道:“我家三人同做一夢,必是吉兆無疑,大丈夫當斷則斷,夫人你在家閂緊了門,為夫這就去建功立業。”

那夫人聽了此言,柔情似水,上前替他整理衣甲,又拿過寶劍親手與他懸了,口中叮囑道:“家裏妾身自會看顧,你在外做大事,千萬多加小心。”

金節點點頭,出去拿了大刀,上馬趕去州衙。

那牛臯遭鎖在府衙院中的囚車裏,夜間春寒料峭,他正抱著膀子凍得發抖,大鼻涕拖出半尺來長,忽見金節全身披掛而來,心中頓時有了猜測,嘿的一聲收了鼻涕,兩眼直勾勾盯住他看。

廊下幾個看守的賊軍見了金節,不由奇道:“啊喲,時辰這般晚了,金將軍何故來此?”

金節咳嗽一聲,肅容道:“白日人多口雜,正要趁這夜深人靜時,同他訊問宋軍軍情,你們幾個且去歇息片刻,待我問完了,卻叫你們。”

那幾個守軍忍饑挨餓的,早就困得了不得,聞言大喜,都道:“既然如此,將軍慢慢拷問他。”忙不叠奔去後廚烤火用食去了。

金節盯著他們去得遠了,急步湊到牛臯身前,一抱拳道:“這位將軍,日間忘了相問,倒是未請教尊姓大名?”

牛臯把腦袋一昂,仿佛是金節被捆在囚籠中、他在籠子外面一般,傲然道:“好說,江湖人稱‘黑風虎’,牛臯牛爺爺便是!你莫看我遭擒了便小覷我,其實爺爺本是個文人,吟詩作對才是正經本事,又有個綽號叫做‘青州詩聖’。”

金節暗翻白眼,面上故作驚喜之態:“啊呀,卻是末將有眼不識泰山了,原來將軍竟是文武雙全,怪不得先前一眼便看出末將心思,眼力端的非凡。”

他這番誇贊,牛臯大方笑納:“非是某家吹噓,上觀天文,下察地理,通曉陰陽,明辨人心,不過是為將者之本分,算不得甚麽——我知你的心意,你且偷偷放了爺爺出城,待下了此城,某家擔保你全家無事。”

金節把頭一搖:“牛將軍,實不相瞞,其實末將本是蘇州府的偏將,當日方臘軍打來,上下將佐,都跑了無蹤,只有末將領軍出戰,不料兵馬逃散,力竭被俘,本是要寧死不降的,奈何反賊以家人性命威脅,只得暫時屈從,這些時日,正是身在曹營心在漢,無日不望天兵前來平叛,也好戴罪立功。”

牛臯先吃一驚,隨即大喜:“哦喲?想不到你竟是位忠義之士,倒是失敬了!既然如此,牛某倒有一計——便是你我聯手搶了這常州,回頭論功行賞,某家一力保舉,閣下非但官復原職,怕是還可青雲直上哩,屆時封妻蔭子,豈不美滋滋哉?”

金節聽了,把大腿一拍,叫道:“果然好計!將軍既有這般膽色,末將便同將軍拼一場何妨?只是——錢振鵬那廝武藝不凡,此去怕是生死難測,末將若是死了,還請將軍照料家中家小。”

牛臯皺眉道:“這般麻煩麽?可是某家只得你一個幫手,若你真個死了,牛某怕亦獨木難支,難道還望活命麽?”

金節攤手道:“世事難料,說不定便是我死、你活。”

牛臯想了想,勉強點頭:“也罷,你我同生共死,自然要講義氣,我若也死了,萬事皆休,我若不死,你的家人自有牛某照顧,你兒子便是我兒子,你夫人便是我……嫂嫂!”

金節這才收回虎視眈眈的目光,嘆了口氣道:“牛將軍此言,末將自是深信不疑,只是常言道:‘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將軍此刻固然真心,將來日久,卻難免懈怠——倒不如這般,末將有個妻妹,年方十六,生得貌比花嬌,更難得溫柔賢淑,又精於女紅,尤其是安排的好菜蔬、調和的好汁水……”

牛臯奇道:“這是你的妹子,還是你府上的廚子?”

金節怒道:“自然是妹子!且聽我說完——末將看將軍乃是蓋世豪傑,心中敬佩,因此欲將妹子許配給將軍為妻,如此我家人便是你家人,末將後顧無憂,方好同將軍冒死幹這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