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回 城頭變幻大王旗

老曹帶著一幹兄弟,順著鳥羽天皇生前所指方向追去。

大內裏左右皆是精舍,扶桑權貴,多居於此:藤原氏所出諸姓,多居其左,其右則多為平、源、橘諸家。

曹操等殺至右邊,放眼望去,家家閉戶。

曹操微微沉吟,自己就這麽幾個人,這般多人家,難道一戶戶搜過去?幹脆看向時遷:“兄弟,此時此刻,還要看你本事。”

時遷笑吟吟一報拳:“哥哥放心,且等小弟消息!”將身一擰,使個“小燕兒鉆雲”,躥上人家屋舍。

這時天光隱隱見亮,顯然黑夜即將過去,一眾兄弟都仰頭看戲,見時遷如一道狸貓般在人家屋脊上輕捷奔走,這裏側耳聽一聽,那裏探頭看一看,左右也就半炷香的功夫,便見他忽然立住腳,伸手往下指了一指。

曹操眾人大喜,當即走去一看,只見那宅邸門前一塊匾額,上書四字:“清和源氏”。

曹操擡頭看了一會,囑咐道:“姓源的幾個兄弟,都是忠義之士,他家婦孺若不加抵抗,我等不要傷害。”

眾兄弟都道理應如此,周通要逞英豪,飛起一腳,踹在大門上。

若是木門,挨了這一腳,門閂繃斷,自然兩下大開,偏偏他家這門,都是細木細竹編成,這會兒黑乎乎看不清,若是打起火把細看,便能看出圖案斑斕美麗。

可是美麗固是美麗,堅實卻不堅實,被周通一腳踹個窟窿,那腿直陷進去,周通哪料到這門如此不受力,一時身不由己,被卡在了門上上下不得,嚇得驚叫:“啊呀,中了計也,哥哥們救我!”

也不怪他驚慌,門後如有埋伏,此時輕輕一刀,整條大腿都要遭人卸下,寶貝都要斷上半截,豈不大遭其糕?

段景住孟康兩個連忙上前,抱著身子拽了出來。

周通惱羞成怒,舉起畫戟亂劈,把好好一扇大門劈成了一堆柴禾,惡狗般搶入,放聲大喝:“白河法皇,人家源家三個將軍,為你戰死兩個半,你是好漢子的,便出來同你周大爺單挑,不要藏在家裏,連累人家婦孺。”

曹操緊隨著湧入,卻見門中是老大一個庭院,小橋池塘、假山樹木,應有盡有,地面鋪著白沙,映襯在熹微淡淡的曉光下,別有一番靜寂空幽之美。

過了庭院,便是連片房舍,都是離地半尺的大屋,老曹曾聽玉藻前陳說過,扶桑貴族好居大屋,屋中再建小屋,以木板、竹簾、席墊等等,勾勒不同用途的室內空間。

這時迎面大屋,拉門猛然被人拉開,源賴信大步走出,站在檐下怒容滿面:“竟要趕盡殺絕麽?來啊,吾源氏的男兒,還沒有死絕呢。”

他赤著上身,左臂纏著紗布,顯然剛剛裹好傷口,右手持著太刀,憤然望著曹操一行。

話音落下,屋後傳來一片婦孺們隱忍的垂泣聲。

史文恭歡喜道:“啊喲,竟是你這廝!之前那箭沒留下你,不料你竟敢自己跳出來!”

孫安亦興高采烈:“快把劍鞘獻出,乖乖投降,我求哥哥饒你不死。”

源賴信舉刀喝道:“我源家只有戰死的武士,豈有投降的男兒?賴信之命,便在此處,若要取的,自己來拿!”

源家家臣武士本來不少,只是都隨他兄弟在宮城戰死,如今偌大源家,只有他獨自以受傷之軀守護。

曹操憐其忠勇,微微猶豫,攔住了待要上前的孫安,勸解道:“源將軍,螳螂刀法雖高,終究不能擋住大車前行,武某好意勸你,莫要效那螳臂當車之舉!”

源賴信怒道:“你等本是宋國人,來我扶桑,勾結叛逆,破軍殺將,已是惡意之極,還說什麽好言相勸。若是外國人去你大宋殺了宋皇,你又待如何?”

曹操攤開手道:“只要不傷百姓,實話實說,武某樂見其成——你若不信,隨我歸宋,我領你入宮,你去宰了皇帝,武某絕不皺一下眉頭。”

源賴信不料他如此憊懶,呆了一呆,搖頭道:“原來你在大宋,便是個無君無父之人,也罷,你這等人,自然不知道何為忠義。”

曹操微怒,心道我和雲長乃是好友,雲長他忠肝義膽、義薄雲天,你說我不懂忠義?

頓時仰頭大笑:“罷了罷了,你這廝,只知愚忠,不知大義之所在,難怪聽不懂我說話。”

源賴信怒道:“我如何便不懂大義所在?”

曹操瞪起眼喝道:“汝若懂得,豈不聞‘君擇臣、臣亦擇君’?白河法皇此人,論大義,他強奪天皇權柄,論私德,他淫辱孫媳,為人可謂無品,為君可謂無德,無品無德之外,又復無能,派人謀害弱女子玉藻前,被我救下,延請大天狗鬼一法眼來刺殺我,堂堂法皇,殺幾個人,一而再再而三不能成事,平安京四千雄兵,我帶著十幾個兄弟,數十個騎兵,攏共不過百人,便將他皇城殺穿,真可謂無能之極也,無能之外,更加無勇,狼狽鼠竄到你源家,渾不思你家男子都為他戰死在宮城之上,難道還指望你家婦孺保護他麽?你說,此人無品無德,無能無用,你若識得大義,豈會任由此等敗類操縱國家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