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回 武孟德點破虛實(第2/4頁)

他這廂絮叨絮叨說話,曹操越聽神情越是古怪,忍不住擡頭看向一眾兄弟,卻見眾人神態亦都是奇形怪狀,都不曾料到,這廝竟真個對人家公主一見鐘情。

只有“沒面目”焦挺,表情同往常無二,自家點了點頭,自語道:“這般說來,周通哥哥乃是見色起意,故此竟敢違哥哥將令,軍中法度,違令者斬,周通哥哥倒是好膽色也!這莫非便是那些酸丁說得甚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周通本來好好跪著,聽他一番話,頓時嚇得癱軟,驚道:“如何就違令者斬了?哥哥,且打個商量,不要用刀斬我,只把棍子打死我如何?”

曹操奇道:“棍子打死,豈不是零零碎碎受苦?”

周通哭喪臉道:“小弟這個身板,若要打死,算來一百棍子足矣,然而小弟跟哥哥討個情面,分期挨打行不行?每月打上十棍,打足一年,便算了賬。”

焦挺扳著手指頭算了一回,奇道:“那豈不是多打了二十棍?”

周通怒道:“哥哥許我分期,難道我便這般不要臉?若不計上利息,如何算得好漢?”

許貫忠搖頭失笑:“妙哉!周通兄弟急智非凡,怪不得曾頭市那等虎狼穴,他亦能熬上許多日子。”眾人聽了盡皆大笑。

曹操亦忍俊不禁,搖頭失笑:“偏你這廝會自說自話,誰說我要殺你?罷了,以往是為兄我過於隨性,不曾同兄弟們定下規矩,原不能怪你一個。”

隨後神色一肅,替聲道:“周通,你也莫怪為兄的無情,我等如今做的乃是天大事業,不同以往混跡江湖,一絲差錯亦不能容。大家議好的事,因你橫生枝節,這一節便是你的不對。然而不曾聲明規矩,以至兄弟們心中散漫懈怠,這一節,卻是我做哥哥的不對,姑且念首犯,你和我一人都打二十軍棍,你可服氣?”

周通聽了,先是把頭連點,隨即又拼命亂搖,嚷道:“哥哥打我無妨,只是與你又有何幹?這棍子萬萬也打不到哥哥身上,一共四十棍,小弟全數扛了便是。”

林沖、花榮等亦是大吃一驚,一時間人人皆開口相勸,老曹聽得不耐煩,把臉一虎,喝道:“都且住口!吾如今要立規矩,為的是我等宏圖,難道當兒戲不成,還能討價還價?廢話且都少說,今日板子,若不打在我屁股上,兄弟們以往散漫慣了,如何肯重視這些規矩?”

“好!”樊瑞忍不住贊嘆道:“昔年曹孟德行軍,誤踏麥田,犯了自家軍令,割發代首,三軍自此莫敢不從!哥哥行止,大有古人之風。”

焦挺聞言,不由皺眉道:“這算什麽?發就是發,首就是首,若是能代,那割了又有何意義?我哥哥武孟德,卻是勝過這個曹孟德,說打軍棍就同周通同打,何嘗弄出甚麽以馬鞍代屁股的說法?”

曹操老臉一紅,強笑道:“焦挺兄弟,真個直言直語。”

林沖知道老曹來歷底細,聞言神情古怪,瞄了瞄焦挺,暗思道:哥哥號稱奸雄,做事不拘小節,說不得正要說出,我等身在金國,挨了棍子不免行事不便,且以馬鞍代之呢,被焦挺這一扯,怕是臉皮再厚也難說出。

許貫忠笑道:“焦兄弟之言,對又不對,《孝經》有雲,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孟德公割發代首,性命雖無損,德行卻有傷,可見其自刑之森嚴也,若非如此,三軍又豈會為之肅然?”

焦挺聽了,懵懵懂懂點頭:“原來如此,發就是首。”

曹操也不叫別人,當即點了焦挺、時遷兩個行刑,肅容道:“何以單單選你兩個兄弟?只因焦挺稟性最直,這等直人便不會徇私,時遷雖然學得是走千家、穿萬戶的本事,然而心中卻有凜冽丈夫氣,亦不會徇私手軟。”

焦挺、時遷聞言,都不由心中激動,焦挺道:“哥哥放心,小弟必然不留情,該怎麽打,便怎麽打也。”

曹操點頭,同周通兩個並排趴倒,讓那兩個以槍杆代棍,各取條手巾咬在口裏,劈裏啪啦二十棍打完,都疼得汗如雨下。

曹操乃是時遷所打,時遷雖不曾容情,卻也不曾刻意用力,他力氣本亦有限,打完之後,臀部雖然腫脹,卻無大傷,老曹齜牙咧嘴爬起,口中道:“我等以後行事,令必森嚴,今日這二十棍,回去後你們當遍告諸人,以為警戒也。”

眾兄弟無不凜然。

曹操又把周通扶起,周通扯出口裏毛巾,哭道:“好個沒面目,幾乎打殺我也。”

焦挺看看周通屁股,皮破血出,倒也愧疚,擠出一笑:“他日我若犯錯,由你打回來。”說罷取了金瘡藥,便替周通相敷。

是夜,兩人皆趴姿入睡。

到了次日,阿骨打那裏毫無動靜,只婁室來見曹操,匆匆忙忙的留下句話就走:“結盟之事,牽連甚廣,吾主聚眾而議,眾意難協,料來非一日可成。武兄弟且帶眾人隨意玩賞一番,待有所抉,再行相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