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回 赴太原兄弟重逢

九月二十六日,太原之南,二十余裏處,一派曠野,乃南去唯一捷徑。

曹操將麾下四萬大軍排出個極為奇怪的陣勢,寬達十五裏,若是自空中俯瞰,堪稱薄如蟬翼。

這般陣型,任何知兵之人見了,都不免搖頭發噱,知其一沖便破,毫無堅韌可言。

然而曹操高坐馬上,意態悠閑,毫無擔心之狀。

因為面前浩浩蕩蕩,盡是暈頭轉向的晉中軍,有的三五成群,有的卻是百千人一股,成建制的潰散,許多賊兵,自己都不知道如何敗了,只是同袍們都逃,也只得隨而逃之,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忽見眼前軍陣森嚴橫展,哪裏還有再逃的勇氣?往地上一跪,便行投降。

還有五千馬軍,被老曹分為若幹隊,各有猛將引領,不斷出擊,一則將意圖聚集的賊眾擊潰,二則擒捉反軍將領。

兩三個時辰功夫,曹操已捉了四五萬敗軍,搖頭失笑道:“田虎以數倍之師,圍絕地之城,竟會這般大敗,當真令人思之難解也!”

這時盧俊義領數百騎奔來,大笑道:“哥哥,捉了個反賊的樞密使,呵呵,此乃賊軍之童貫也。”

曹操上下一看,那人三十出頭年歲,一身泥土灰塵,頭面上破損了一大塊,顯然是被人打落馬下跌傷,然而形容固然狼狽,此刻卻兀自高昂著頭,一副不屈模樣。

曹操不由好奇,臉上卻是神色淡淡說道:“原來是田虎的樞密使,不知姓甚名誰?”

那人冷冷道:“在下房學度。”

盧俊義興致勃勃道:“哥哥莫要小覷了他,此人單槍匹馬,欲往山中逃遁,我攔住他後,戰了三十余合方才擒下,這還是他心慌欲逃在先,若是陣前交手,不到五十合外難以勝他。”

能和盧俊義戰五十合?曹操心中一喜,微笑道:“既然也是好漢,且釋其縛。”

盧俊義點鋼槍一挑,挑斷了房學度身上繩索。

房學度揉了揉胳膊,露出驚訝之色:“我乃晉王麾下重臣,必死無疑,你區區一個節度使,竟敢招降於我?”

曹操哂道:“太師卞祥,國師喬冽,我尚敢招降,何況於你?”

房學度皺眉想了片刻,搖頭道:“看來你也不是個安分的……罷了,能夠不死,總非壞事,這番恩德,必有所報。”

曹操喜他坦誠,伸手往北指了指,淡然說道:“非是我不安分,實因我所見者,與朝堂諸公頗有不同,譬如田虎,不過小患也,再說他若真是雄主,坐了天下又如何?須知北方異族,才是大患,汝為漢家兒郎,又有這般身手,我又何苦殺你?徒教親者痛仇者快。亦不須你報恩,以後異族南來,隨我好好殺敵,便是報答了。”

他這番話說得風輕雲淡,內容之激烈,卻是讓房學度震驚莫名,咧著嘴看了曹操半天,忽然失笑:“大宋軍中,竟有你這等人物,有趣有趣!”

往下一拜:“既然如此,罪將房學度,情願歸降。”

曹操哈哈一笑,跳下馬來,扶起對方:“四海之內皆兄弟,既然志同道合,便是我武植之兄弟。哈哈,你既是樞密使,倒同我說說,這一仗你們究竟如何輸得?”

房學度嘆口氣,便從四路大軍來伐說起,田虎定策說起,他口舌便給,言語精要,短短一席話,便將始末盡數道出。

曹操聽得不斷點頭:“唔,三路周旋,集全力擊北路,奪汾源,搶雁門,搖擺於宋遼間,此乃高明之策也,想不到竟然是你之見……嗯,築壩待雨,倒灌太原,計策雖毒,卻是湊效,這也是你的計謀……”

曹操聽房學度講述賊兵方略,越聽神色越見欣賞,忽然想到一事,猛然驚道:“糟糕!你們派了一萬人去捉百姓……”

他日夜觀摩飛鳥圖,晉中地理早在胸中,卻是忽然想到,那張雄若要捉人築壩,必是去了清源,自己卻視為尋常小縣看待,只給了李逵等三千人,這一下若是撞上了,敵軍三倍不止,豈不是自己害死了李逵、牛臯?

房學度見他神色,立刻猜出原委:“啊呀,莫非武兄竟派了兵馬去取清源?唔,那是怕虎王走水路逃遁……這、這倒是我的罪過了。”

曹操臉色難看,勉強擺擺手道:“倒也和你無幹,只是時機湊巧罷了……盧兄弟,你去點五千馬軍,帶上杜壆、卞祥,速速去清源……”

“走一遭”三字還未出口,忽然後方煙塵滾滾,似有大隊人馬開來,滕戣、滕戡對視一眼,帶了百余騎飛奔而出,不多時轉回來,兄弟兩個都是眉開眼笑:“好教哥哥知了歡喜,卻是李逵三人領兵回來了,押解的俘虜,倒比他本部人馬還多些。”

曹操聽說李逵等無事,仰天大笑,隨即又板下臉,喝道:“這兩個黑廝,我讓他們守著清源水道,如何敢不遵我的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