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回 死生契闊為夫妻

四月初六,夜。

青州,曹府。

好漢們酒足飯飽,踉蹌而散。

一群鶯鶯燕燕雲湧而入,開始收拾廳中殘局。

曹操帶著醉意,半躺在椅中,皺起眉自言自語:“啊喲,怎地又有許多生面孔?”

有那膽大的女子便拋出媚眼來,嬌嗔道:“分明是老爺在家太少,都不把我等放在眼裏也。”

曹操聽了呵呵嬉笑,接口道:“胡說,老爺乃過目不忘之才,豈汝等小女子所能料也?啊,這不是大喬、小喬,對不對?還有你,你是香香,誰說老爺不記得?”

香香乃是去歲在青州新買之婢,容顏姣好,年紀也小,粗通幾下拳腳,故取名香香,特地買來伺候李師師。

大喬、小喬、香香三個恰好進來,見曹操嬉笑指著她們,和下人侍女們調笑,都同時沉下臉來。

大喬冷著臉喝道:“夫人們心地仁慈,府裏卻不是沒個高低的地方,有那等想歪了心思的野婢,府裏的家法須不是擺設。”

小喬亦冷笑道:“一個個房裏不是沒鏡子,不自己照照模樣,什麽阿貓阿狗,都敢在老爺面前搖尾。”

香香也紅了臉,跺腳罵道:“不知羞的,可對得起夫人們恩典麽?”

三個大丫鬟同時發作,唬的那些想心思的女人頓時不敢聲息。

曹操驚奇道:“噫!且看這三個小娘們,竟然如此勇猛!”

三女聽了臉色一紅,都上前簇擁起曹操:“老爺風塵仆仆歸來,莫和這些人啰唣,且去洗浴了也。”

曹操人醉神不醉,心知她們發怒,也是怕奴婢們壞了瞎心思亂來,自然不會生氣。

被三人一拉扯,也就順勢而起,摟著大小喬肩膀往裏走,口中胡言亂語道:“都是懂事的好丫頭,你們夫人沒白疼,日後且看老爺擡舉你們。”

三個女子被他嘴上胡說、手上亂摸,攪得面紅耳赤,好容易才攙到沐浴的房間,開了門,笑嘻嘻往裏一推,曹操身不由己進了沐浴間,見小喬要關門,頓時奇道:“怎地關我一人在此?沒人替老爺沐浴麽?”

話音未落,一具熱乎乎、軟綿綿的身體,從身後癡纏過來,耳邊只覺吐氣如蘭,幽幽怨怨道:“大郎,只聽新人笑,不聞舊人哭,難道奴家替你沐浴,竟比不得那幾個小蹄子麽?”

曹操喜不自勝:“你這小銀婦兒,倒會弄古怪花樣。”

外面,大喬、小喬兩個步伐怪異地離開,小喬低聲道:“老爺這趟回來,竟是越發無禮了。”大喬冷笑道:“哼,老爺定是外面久曠了,你且看,不消三五天,見我們時便要擺出聖人的架子來。”

水翻白浪,月上中霄。

一大桶滾熱的水都冷得透了,金蓮滿臉暢足倦怠,狐狸般笑道:“三娘說了,如今孕肚已高,不許大郎相擾,若是擺布完奴家,竟有余力,便去找師師。”

曹操流汗嘆氣道:“同你這般死戰,哪裏還有絲毫余力?”金蓮聽了咯咯嬌笑,摟住他頸項撒嬌。

曹操扯條長巾裹了金蓮玉體,抄腿彎打橫抱起,潘金蓮嘻嘻笑著,伸出蓮藕般粉嫩胳膊,替他指路,一直來到金蓮房裏,兩人上床睡下,金蓮倦極,無片刻便已睡熟。

黑暗裏,曹操雙眼一睜,輕手輕腳,解下那八爪魚般相纏手腳,下床手撫長劍,自語道:“鏖戰雖烈,吾尚有余勇可賈也!”

悄悄走出門外,卻見月光如銀,眼前房舍,一片陌生,沒奈何,閉上眼細細嗅了半天,點頭道:“原來師師在西廂。”

黑暗裏,金蓮雙眼一睜,怨道:“沒良心的搗子,倒是力氣越發大了。”言罷,終究扛不住倦,沉沉睡去。

夜深人靜,老曹施展聞香識佳人之妙術,穿廊過院,硬生生摸到了師師房內,卻見室中一燈如豆,頓時笑道:“吾若不來,徒累佳人久候。”

推門進屋,師師放下手中書冊,又驚又喜:“呀,郎君如何來得?三娘姐姐說了,今日金蓮侍寢,明日方輪到奴家。”

曹操輕輕摟她在懷,溫柔笑道:“非吾急色,只是久不同師師談詩,自覺俗念橫生,眼見今日月好,便欲深深傾談,師師方才讀的是誰詩詞?唔!春宮圖?”

曹操面色怪異地看著搶在手裏的書冊,暗暗有些吃驚:以吾之眼界,竟尚有不足之處!

師師大羞,伸手來搶,老曹哪肯如她願?兩個爭來奪去,不知不覺便擺出許多奇怪形狀,都不由如癡如醉。

廝時月華如水,美人如玉,那諸般奇絕妙景,縱是萬裏河山亦莫能比。

曹操不由詩興大發,一邊揮汗,一邊合拍長吟:“吾有佳人號師師,輕顰淺笑皆成詩。一度春風濕細雨,百戰將軍亦情癡。”

師師聞言愈發情動,緊緊摟住曹操道:“將軍既有百戰心,妾身豈敢稱乏力?拼將羞色盡君歡,只為相酬今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