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回 水火澎湃魔王兇

這廝是誰?淩州團練使,“神火將軍”魏定國也。

他和“聖水將軍”單廷珪兩個,未出仕時,多曾在蒲城和關勝相會,搬文弄武,交契不淺,後來出去做官,天各一方,多年不得相見,誰知今日機緣湊巧,正好救了關勝性命。

聽關勝動問來歷,魏定國道:“說來話長,待殺散這幹草寇,細細稟告兄長。”

他手下五百神火軍,都打紅旗、著紅甲,人手一個鐵葫蘆,與樊瑞得自高廉那三百煙火葫蘆大同小異,一般是內藏硫磺焰硝,用機簧遠近噴火,只是配方不同,並無毒煙之功。

但縱然如此,戰陣之上,也堪稱難得利器。

但見那火焰一股股飛躥,人近人倒,馬挨馬跑,又有幾十輛火車推著開路,車上蘆葦等物熊熊燃燒,別看只五百人,沖梁山兩千多人的陣子,如入無人之境一般。

聞大刀本想仗著這身武藝,去斬殺那神火將,不料幾道火焰迎面噴來,饒是躲得急,胡子眉毛皆化飛灰,剩個大肉圓子臉,絲毫不見平日威嚴。

索超見了連忙勒馬,摸著自己胡子暗自後怕,心道索某也是圓臉,若被燒了須發,和聞大刀兩個大肉圓子相映生輝,難道很美麽?使不得、使不得也。

他乃是赫赫有名的急先鋒,都被火器唬住,那些尋常軍將,自然更是不堪。

唐斌見事不妙,長矛一擺,領著眾軍便退,不料後面又殺出個黑盔黑甲的大將,提一條黑杆槍,正是“聖水將軍”單廷珪,麾下五百打黑旗、著黑甲的聖水軍,各人手中一個黑葫蘆,捧在手中一拍,射出無數道腥臭無比的黑水,沾上人身,立時爛肉腐骨。

梁山軍愈發驚慌,亂哄哄都往林中退去,這神火聖水二將不識本地地理,不敢深追,就勢收了兵馬,來和關勝相見。

關勝下馬,含淚抱拳道:“本來約定三路大軍伐梁山,沒想尚未會師,先遭梁山破了兩路,關某獨力難撐,被他殺得大敗,本以為要死在此處,誰知兩位賢弟趕來,救了關某性命。”

兩人都搖手笑道:“兄長這等人物,自有鬼神護佑,便是我等不來,也必有別個變故,絕不會陷在此處。”

宣贊上前見了禮,說道:“宣某在汴京,也多聽人提起,說淩州有兩個了得的戰將,水火之術高深莫測,非尋常軍伍可比,今日一見,果然厲害非常。我想高唐州那路軍馬有你二人在,怎麽竟會失敗?”

魏定國聞此言,憤憤然道:“此事說來,氣炸肺腑!朝廷差我和老單兩個,引本部軍馬,同高唐州知府高廉做一路征伐梁山,慪奈那廝是個量淺的,怕我二人分他功勞,只叫我們跟著後軍。”

說到這裏,忽然又笑:“也該這廝命短,走沒幾日,迎面撞上梁山打了大名府歸來的得勝兵,一陣廝殺,前軍中軍,大敗虧輸,高廉那廝也丟了性命。剩下那幹鳥人,都驚破了狗膽,拼命逃竄回高唐州。我和老單便商議,既然事已至此,幹脆領兵來和關兄你匯合,一同破那梁山賊寇,誰知恰遇這廝們伏你,正好先敗他們一場。”

單廷珪道:“我等不如乘勝追擊,直打上梁山泊去如何?”

關勝急道:“不可!”

隨即解釋道:“二位賢弟,你們的部眾雖然驍勇,但畢竟也只千人。那梁山泊一派大水,首先火器便不好發揮,單賢弟的毒水,數量也自有限,至於我這裏殘軍,已然喪膽。以愚兄之見,不如暫退臨近州縣,派人回京稟告,道是梁山勢大,各有勝敗,要朝中多遣猛將,才好與他再戰。”

魏、單二將聽了,還有些不服,宣贊連忙把楊志、魯智深、秦明、林沖等人武藝細說,這兩個不由色變,點頭道:“哥哥果然是穩妥之言。既然如此,且去鄆城縣駐紮如何?”

關勝苦笑一聲,把鄆城縣捉的潰兵都換成梁山軍將之事說了一遍,兩人越發震驚,都道:“不料那廝們如此大弄,竟然勾結了本地官府!”

魏定國皺眉道:“其實我等兵精將勇,怕他何來?且把那些都頭差人都下了大獄,我等自遣兵守城,以待援兵便是。”

宣贊眼前一亮,拍手道:“好計策!兄長,郝思文兄弟至今不知蹤跡,若是不死,必是遭梁山擒了,我等捉了鄆城縣那幹人,也好同梁山換人。”

關勝聽了大喜,連連點頭道:“妙哉!”

想起要打鄆城,關勝忽想起那個被自己視若知己的“武孟德”來:此人乃是陽谷縣都頭,那鄆城縣眾人溝通梁山之事,他是否知情?

再一深想:他在這征伐梁山的節骨眼上,跑去鄆城公幹,還殺散了自己前鋒,這究竟是適逢其會,還是他……別有用心?

想到這裏,關勝心中一跳,曹操那番國家朝廷的雄論,一字字在心中流過——此人雄才大略,為何要屈居一個都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