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回 蠻牌將破陣顯威

曹操心中暗暗佩服:說動手便立刻動手,一動手便下了死手,雖說此人沒帶過兵,單是這份心性,便堪稱天生的將種!而且威望也是不凡,若換個人,誰能夜間調動這麽多民壯相隨?

嘴上卻是哈哈笑道:“在下身家豪闊,如今世道又不太平,帶些夥計防身,有何不可?倒是宗老先生,為奪我命,居然舍了這座青山!大火一燒,鳥獸絕跡,那些靠山吃山的百姓又該如何度日?罪過,罪過。”

宗澤怒道:“若不是孫立陷在青州,老夫豈會用此毒計!為家國計,禍福我自擔之!”

曹操大聲笑道:“好一個禍福自擔之,依我看來,那些靠山吃山的百姓生計無著,明明是他們擔之。”

宗澤愈發盛怒,喝道:“你也不必鼓唇弄舌,若是有擔當的好漢,便自家過來就縛,還能救這些手下一命,不然老夫將令一下,萬箭齊發,這些人都要因你橫死,黃泉之下,你當如何交待?”

對於宗澤的道德綁架,曹操嗤之以鼻,笑道:“鄧飛兄弟,你的買賣來也。”

鄧飛上前一步,換下秦明,手持一條粗大鐵鏈,口中喝道:“防箭陣,起!”

這裏一千人,倒有半數是長槍兵,聞言紛紛摸出二尺長的鐵鏈,系在長槍前端,搖動長槍,那鐵鏈呼呼旋轉,幻成無數道,如一面面五尺的盾牌頂在槍頭上,將天空盡皆遮蔽,二百蠻牌兵也忙將蠻牌舉起。

對面宗澤見了一驚,急忙大喝道:“泯頑不化,放箭!”

但聞登州陣列弓弦齊振,千余支之利箭劃破長空,齊齊落向曹操軍。

鄧飛大叫道:“舞起!”

那一杆杆長槍轉速越急,空中落下箭矢,大半都被蕩開,加上獅耳山眾軍都穿了皮甲,戴了鐵笠,雖也有死傷,卻遠沒宗澤想象般慘烈。

曹操乃是知兵之人,一看長槍兵拼命舞動長槍的架勢,就知道這方法太過耗力,不能持久,當下喝道:“項充、李袞,你二人帶本部牌手沖陣向前,沿路砍斷絆馬索、攔馬柱,填平陷坑。若能辦到,便是你二人的大功。”

那兩人對視一眼,齊齊抱拳:“正要大哥見識我等本領。”這兩個早已紮束停當,此刻呼嘯一聲,當頭撲出,兩百蠻牌兵,分兩路追隨二人。

雖然都是使蠻牌的,彼此涇渭倒也分明,眼見得背後插飛刀的,都是項充訓練出的人馬,背後插標槍的,全是李袞操練出的好漢。

項充、李袞兩人沖在最前面,宗澤見了,手一指,數百支羽箭直直射來。

不料這兩人都是全身鐵甲,頭微低,牌一舉,什麽暗器,玩兒去!那自在架勢,當真要氣煞花榮、恨死張清!若沒有床弩這等重器,單憑弓箭,誰能奈何他們?

後面二百牌手的裝備雖不似主將這般奢侈,也是厚厚的全身披甲密嵌鐵葉,加上手中蠻牌,除非大力之士以重弓強弩射擊,等閑弓箭亦難奈何。

曹操見了暗自點頭,他先前在芒碭山見項充李袞上陣,就覺得應該推而廣之,否則單是兩人領五百滾刀手,又有何用?也就是這些厚皮嵌鐵葉的全身甲制造不易,否則以老曹心性,至少也要發展兩千之數。

不過此刻雖只二百,效果確實好的出奇,他們往前一沖,對陣弓箭手自然轉移了火力點,又奈何不得這些牌手,後面的長槍兵也是壓力大減。

沖出數十步,果然滿地都釘了粗大木釘,牽起一根根絆馬索,又有三尺長的木板充作攔馬柱,埋了一半在土中,剩下一尺半在地上,還有深深淺淺陷馬坑,牌手們毫不客氣,當下頂著箭雨開工,割斷絆索、斬碎木板,小的陷坑就手填平,大的陷坑則插把標槍在坑前,權做示警。

宗澤定下的計謀,就是燒山逼出曹操,以優勢兵力,迫他投降。

在宗澤的認識中,山大王們陷入絕境,投降乃是司空見慣之事。就算當真無法逼降,對方軍心也要散亂,屆時借助這些陷坑絆馬索,擋住對方快速沖鋒,在降低對方速度的前提下,用一輪輪弓箭持續打擊,對方縱使不崩潰,也必然死傷大半,自己這邊占據了絕對人數優勢後,烏合之眾的短板也自然抹平。

這等計謀,或者稱不上高明,卻極為實用。能在極短時間內想出這等計策,並且召集到足夠人手,執行到如此程度,數遍大宋的沙場宿將,絕無幾人能為之。

誰知甫一交兵,便生變故,對方一杆杆長槍上古怪的鐵鏈,先讓宗澤心頭一沉,二百蠻牌兵的出現,更讓他心中大亂。

毀壞永遠比建設容易,宗澤帶著眾人忙乎了半天的障礙,對方沒廢太大氣力就清除大半。

曹操見狀哈哈大笑,手一指道:“弓箭手呢?給我射他後陣!秦明兄弟,馬軍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