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回 這黑廝倒是面善

黑漢見馬麟撲來,自是無懼,策馬舞鐧相迎。

須臾間二馬交接,刀鐧不斷撞擊,叮叮當當聲不絕於耳。

這二人都使雙兵刃,一個兩柄銅刀,舞成一朵黃雲,一個成雙鐵鐧,化為一團黑氣,大戰了七八合,馬麟不敵對方力大,刀法運轉漸漸凝滯。

那黑漢叫道:“停手吧,說了你不是對手。”說罷雙鐧一封,震開馬麟兵刃。

馬麟知道對方已是手下留情,漲紅了臉,勉強拱拱手,勒馬而回:“這廝蠻力不小,鐧法也是嫻熟,小弟無能,折了威風。”

曹操安慰道:“勝敗兵家常事,何必掛懷?只是我觀此人,倒是無甚敵意。”

歐鵬道:“他雖沒敵意,畢竟我先敗了一場,難道此時和他言和?好歹殺一殺他威風,再好說話不遲。”

說罷忿忿而出:“黑大漢,能贏我兄弟,算你了得,待歐鵬爺爺來會你。”

黑漢道:“聽說你是軍官出身,爺爺正要見識軍中槍法。”

說罷策馬一沖,左手鐧當頭砸,右手鐧攔腰掃,歐鵬不加理會,鐵槍一擰,分心疾刺,黑漢左鐧下砸,右鐧上挑,當的一下,夾住歐鵬鐵槍,兩個人同時用力,僵持片刻,歐鵬低吼一聲,擰腰振臂,使個崩字訣,崩得雙鐧微開,撤出槍轉刺咽喉。

黑漢單鐧一揮蕩開鐵槍,另一條鐧斜砸,歐鵬橫槍架住。曹操喝彩道:“這二人正是對手!”

棋逢對手將遇良才,亦是難得喜事,二將各自抖擻精神廝殺,但見歐鵬一條鐵槍如出山怪蟒,吞吐盤旋欲吸海,黑漢兩柄鐵鐧似雙虎下山,前撲後掃要吞天,大鬥四五十合不分勝負。

正鬥得緊,忽然李逵撒著腳丫,提著車輪大斧。劈裏啪啦跑上來,叫道:“大哥出陣,如何不叫鐵牛?”不待曹操回答,一眼已看見和歐鵬大鬥的黑漢,驚道:“咦,這黑廝倒是面善。”開口便叫:“歐鵬哥哥且停一停,待鐵牛問這鳥黑漢幾句。”

歐鵬心知李逵莽撞,不願和他爭執,便舞個槍花,跳出戰團。

那黑漢子廝殺正酣,忽然對手跑了,不由焦躁,擡起鐵鐧指著道:“你這廝又不曾敗,如何不打了?”

歐鵬笑道:“爺爺且看你兄弟見面。”

那黑漢子這才看到立在一邊的李逵,驚道:“咦,這黑廝倒是面善。”

李逵卻怒道:“歐鵬哥哥說什麽鳥話,他若是我兄弟,你如何是他爺爺?”

那黑漢子跳下馬,圍著李逵走了兩圈,奇道:“奇怪奇怪,你這黑廝,和老爺長得好像。老爺又沒個婆娘,你也不可能是老爺的兒。”

李逵聽了大怒,正待發作,忽然聽見他沒婆娘,頓時樂道:“老爺卻有婆娘,不過老爺的婆娘美得很,倒也生不出你這般醜兒。”

他二人面對面站在一處,個頭一般,體型相似,都是大臉盤子,煤炭般黑,濃眉大眼,須如鋼針,只是李逵的眉須赤黃,鼻子也大些,倒是不會認錯。

那黑漢見說他醜也不氣惱,反而羨慕道:“你這般長相,竟然有婆娘肯嫁你?必是你搶來的吧。”

李逵頓時惱怒,罵道:“放你娘的鳥屁!老爺的婆娘乃是我大哥說媒,丈人丈母同意,待回頭見了我娘,便要明媒正娶的媳婦!”

那黑漢聽了更是羨慕:“當真美得很?”

李逵得意起來:“騙你一句,爺爺以後名字倒著念。”

那黑漢聽了不斷嘆氣:“那你這黑廝倒是好福氣,可惜我沒個好大哥,也沒婆娘肯要我。對了,你這廝叫什麽名?若是你姓王名王,倒著念豈不是一樣。”

李逵微怒道:“你才姓王名王,爺爺李逵,江湖人稱黑旋風。你又叫什麽鳥名?”

那黑漢羨慕道:“你竟還有外號?當真奢遮。我叫做牛臯,卻是不曾有諢號。唉,我姓牛,你姓李,看來你不是我失散的兄弟。”

李逵聽了有些同情:“你和兄弟失散了?”

牛臯搖頭:“我沒和兄弟失散啊,我只是見你和我長得像,心想說不定我娘還生過一個,被人拐了也未可知。”

李逵呵呵笑道:“誰敢拐了爺爺?要拐也是拐你。對了,你作甚麽便和歐鵬動手?”

牛臯聽了,氣憤憤看一眼歐鵬:“說起此事,氣炸胸膛,我本是汝州魯山人氏,自小在山中做獵戶,救了一個江湖高人,傳下我這兩條鐧的使法,那高人道,他的本事也有限,若想要大成,還要訪名師拜高友,世間名師,以陜西大俠鐵臂金刀周侗為第一,我近日打探得他在大名府內黃縣麒麟村長住,正要去尋他,又不認路,誤打誤撞到了此地,盤纏花完了,見這山寨無主,便欲借用幾天,打劫一批財物,一是做盤纏,二來也有了拜師之禮,豈不是妙哉妙哉?誰知如今原主回來,不肯將山寨借我,你說氣不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