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 潘金蓮戰扈三娘

曹操也沒想到這娘們兒這麽虎,幸好反應快,抱住腰往後一拖。

刀鋒從金蓮面門不足一寸處掠過,幾縷蓬起的青絲飄飄而落。

潘金蓮嚇得都不敢哭了,呆呆望著扈三娘,心想武大帶回來的這是個女人還是個大蟲?

扈三娘還掙紮著要砍她:“放開我,這不守婦道的銀婦,留著也是禍害。”

曹操個頭矮,扈三娘又高,只能抱著人家腰使勁,管不了她胳膊,扈三娘蹦著高往前掙,唰唰幾刀,嚇得潘金蓮連滾帶爬逃開,音都變了:“大郎,別、別讓她殺我。”

曹操也來火了,這當著自己面行兇,抱都抱不住,一家之主威風何在?

猛一發力,腳下使個袢子,把一丈青利索放倒,騎在她身上壓住。

扈三娘氣得毛都炸了:“呀!天下竟有這般糊塗蠢漢,你不殺這害你的銀婦,反而打起老婆來了?”

曹操牢牢按住不許她動:“你胡鬧什麽?我予了她一紙休書,已是罰過了她,天下豈有罰了又罰之理。”

潘金蓮連連點頭,望著曹操淚珠子直掉,小模樣可憐巴巴的:是呀,我都被休了,她還要殺我!

扈三娘愣住了,大大的眼睛睜著,心想這婦人偷人、謀害親夫,居然還有罰過不能再罰之說,自己嫁的老公怕不是個傻子?

不行,就算是傻子,我的老公,也不許人這般欺負!想到這裏她又掙紮起來:“我現在是當家主母,你罰過算你的,我還沒罰呢。”

曹操一樂,心想這笨丫頭這會兒還動起腦子來了,知道拿身份證嚇唬人了,一邊壓制扈三娘,一邊砸吧著嘴看向潘金蓮:“金蓮啊,三娘說得也沒錯,畢竟我明媒正娶了她,她就是當家主母,你那破事兒算是後宅之事,男主外女主內,她要做主倒也沒錯。”

潘金蓮微微張著小嘴呆住了。

可憐她自小做人家使女,也沒機會學文化,更沒機會看電影,不然此刻就能指出:你用前朝的尚方寶劍斬本朝的官兒?

眼見武大郎騎在扈三娘腰上,雙手全力按著,這婦人猶似母虎般撲騰,手上雙刀更是明晃晃攝人心魄,潘金蓮雖然覺得對方沒道理,還是嚇得跪下,哭唧唧道:“奴家雖犯了死罪,大郎卻也罰了我,道是給我機會改過,這一年多來,奴家盡心盡意維持家中,不曾有半點懈怠,主母為何便要殺我。”

扈三娘一邊和武大郎較勁,一邊奮力沖她翻了一個白眼:“哼,大郎在外忙碌大事,你在家所作所為,他又沒在家中留眼,如何得見?”

潘金蓮一想也對,一個劈過腿的婦人,這種事哪裏說得清楚?心中又是恐懼又是委屈,再次大哭起來。

卻聽曹操的聲音如天籟般響起:“都休要吵,誰說吾不曾在家留眼?小潘呐,去,把隔壁王婆給我叫來。”

自曹操去年痛打王婆一頓,尤其宰了西門慶當上都頭後,這老婦人便徹底嚇破了膽,如個老耗子般常年躲在家裏,輕易不敢和人照面,茶湯生意也只在夜間偷做,潘金蓮這一年多來竟沒見過她一次,都快忘記這麽個人了,陡然聽見曹操叫請王婆,不由一愣。

但楞歸楞,她可沒有抗命的勇氣,當即拿盞油燈照路,去隔壁請了王婆過來。

扈三娘見來了外人,忙不叠要起,曹操也趁勢放她起身,王婆戰戰兢兢進到房中,扈三娘寶刀還鞘,福了一福道:“妾身乃是官人新娶的妻子扈氏,見過大娘。”

王婆一驚,眼見扈三娘青春逼人,眉目如畫,一派落落大方之氣,驚艷之余,不由幸災樂禍:老身不過指望賺幾個小錢養老,便被武大兩腳踢得肚疼了半年,又踢落我半口老牙,吃飯都不便。可恨潘金蓮這小銀婦犯了那般大過,不打不殺也就罷了,還給她穿金帶銀過活,我道老天怎如此不公,原來早就被人休了,虧她還有臉自居都頭夫人,呸。

臉上卻是堆出萬千重笑,忙不叠還禮:“哎呀呀,這小娘子莫不是畫上走下來的仙女?這般美貌,踏遍山東府,怕也只有咱們紫石街英雄武大郎方才匹配。好,真好,小娘子腿長胯圓,一看就是個好生養的,必能替武家添丁進喜,生上一堆好兒郎!”

扈三娘在扈家莊每日舞刀弄劍,女人們大都怕她,何曾聽過這般不要臉的諂媚恭維?也分不出真心假意,頓時大喜,袖中一摸,摸出一塊金子,順手塞到王婆掌心:“大娘,鄰裏初見,小小心意,莫要推脫。我見大娘衣服舊了,買件新衣也好。”

王婆入手便知足有四五兩重,頓時大喜,她自壞了名聲以來,茶湯生意一落千丈,周圍人家更不許婦女與其親近,已有許多日子不曾見過銀子,偷偷一望,一抹金光刺眼,竟然還是塊金子!再看扈三娘,簡直便如尊敬自家親娘一般,不要錢的好話一籮筐一籮筐往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