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歡迎回來(第2/3頁)
這話說得已經很委婉了。
程白就差沒把“會輸”兩個字直接說出來。
蘇妙也不是太蠢笨,聽後退了兩步,簡直面如死灰。
程白本是個局外人,也不好再勸什麽,只叫前台的陳嫣給蘇妙倒了杯水,不痛不癢地安慰了幾句,然後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聽說方大律的前妻把你那個小三告了,要索回錢財,還列了張清單。”邊斜長身而立,一手揣在兜裏,一手拿著一沓邀請函,輕輕在身側拍打,只看著電梯內那慢慢往上跳的數字,“我忍不住在琢磨,告就告了,可清單哪兒來的?”
方不讓就站在他旁邊,同他並著肩。
兩個人是電梯裏遇到的。
他聽了邊斜的話並沒有露出什麽表情,只道:“我的助理什麽都幫我記著,別人要打官司來找他取證配合,守法公民麽,樂於助人。”
邊斜笑:“也是,說起來還要恭喜方大律,終於離婚了。”
方不讓道:“同喜。”
邊斜忙搖頭:“這不能同喜,你是離婚,我是結婚,不一樣的。”
方不讓不置可否:“眼下的確。”
“……”
這人說話怎麽這麽不好聽呢?
邊斜轉過眼眸來看他,眼神裏帶了幾分探究,唇邊那一抹笑意則變得有些耐人尋味:“性、愛、婚姻,三者真的能分得很開嗎?”
方不讓垂眸:“分開意味著極致的理性,追求理性的人不會讓它們融合在一處。何況,這三者,每多一重,就多一重的占有欲。愛自由,性原始,繁衍是根植於基因中的天性,現代一夫一妻的婚姻制度,也不過是為了滿足相互的占有欲,從性到愛。可如果感情沾上了性,不覺得很肮臟嗎?”
邊斜於是想起了程白,嗓音淺淡:“如果這樣講,誰不肮臟呢?只有愛的是神,只有性的是獸。有愛有性,掙紮於中間的是人,有愛有性,卻把這兩者分得很開的只能是機器。人只能跟人在一起,卻不能跟機器在一起。感情染上性就會覺得肮臟,那這份感情未免也太脆弱了吧?”
方不讓沉思,道:“可婚姻的確是枷鎖。”
邊斜一笑:“那我願意為她戴上枷鎖。”
方不讓靜默。
邊斜也不再言語。
過了幾秒,電梯發出“叮”地一聲響,停了下來,正好是天志那一層。
邊斜走出去,跟方不讓道了聲“再會”。
這時候,程白已經坐在了自己的辦公室裏,盯著書墻上某一排放著的那本陳舊的英文原版書很久了。
一眨眼,從北京回到上海,已經快一年。
好像不知覺間,也熟悉了這間在天志的辦公室。
可也許是因為人生忽然在沖動之下做出了一個重大的選擇,原本走一步想一步的她,竟好像也變得漸漸有率性的時候。
可這,到底算壞,還是算好?
方不讓曾說,兩度以為她跌倒了會爬不起來。
一次是她父母的官司;
一次是3·28殺鄰案。
前面那道坎,她的確走過去了。
可後面那道呢?
她真的已經爬起來了嗎?
對乘方來說,“蘇逸定”這三個字,意味著一場滅頂的災難。
她和方讓同情他,也信任了他。
可為他作輕罪辯護,成功輕判後,他又在獄中傷人,挑釁著法律,辜負了這份信任。
從那個時候開始,程白對於“信任”二字的懷疑再一次加深,也將“同情”之類的感性情緒禁錮到了深處。
也許用理性來判斷,結果就會大不相同。
——至少在之前一段時間,她是這麽想的。
可最近……
程白忽然想起了剛才去律協,坐在辦公室裏和副會長周季芝說話。律協裏其他律師都在談今年律師年檢的事,說添一筆法律援助進去,會比較好過。
周季芝於是想起了乘方。
她轉過頭來,問了她一句:“你再也沒有碰過法援案子了嗎?”
是的。
整整一年沒碰了。
她這一年的執業經歷裏,沒有一件案子是法援。
程白撫過那本舊書已經有些毛糙的書籍,“republic”幾個字母已經有些模糊不清,想也知道被人翻過了很多次。
她垂下眼簾,沉思了許久。
幾番猶豫,還是拿著手機,輕輕一推,劃開了屏鎖,在通訊錄的最底部,看見了那串熟悉的號碼。
北京市法律援助中心。
這麽多年,手機換了,可這串號碼她竟一直留著。
程白纖細修長的手指停在這一串號碼的上方,似乎是怔然了一會兒,發了好一會兒的神,才慢慢點了下去。
撥號。
話筒裏等待接通的聲音,響了三聲,便有人迅速地接起了電話:“您好,法援中心綜合業務科。”
綜合業務科負責刑事、民事法律援助案件的律師指派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