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當狗真開心(第2/3頁)

邊斜一眼就看見了上面寫的字。

上海法言律師事務所,錢興成。

他頓時皺了眉,看向程白,問道:“這不是今天庭上那個跟你對打的律師嗎,怎麽你還有他的名片?”

“這人?”

程白把掉下去的名片撿起來,這都是今天打完官司之後收的,擡起頭來才看見那張掉在桌面上的,便笑了一聲。

“這個人庭辯雖然輸得很慘,但還挺有意思的。”

挺有意思。

又是這一句!

邊斜一時想起程白說過自己有意思,說過祁鎮有意思,現在連對方律師都變得有意思起來!

果然她的“有意思”是批發的吧。

心裏槽著,邊斜輕哼一聲:“輸得那麽慘,能沒意思嗎?”

喲。

這還有情緒了。

程白放好名片之後,就把手機擱在了手邊,饒有興趣地看著他,道:“剛才在劇場看戲,下半場老覺得你臉色不對,是中場休息出什麽事了?”

她的洞察力向來也是不差的。

但邊斜是真不可能告訴她中間究竟發生了什麽。

反倒是她忽然提起今天這場戲的事,他就忍不住想起《控方證人》裏演技一流的妻子和被欺騙的大律師,一時擡眸注視著程白,有一會兒沒說話。

程白疑惑:“怎麽了?”

邊斜又看了她半晌,才道:“我還真的挺好奇的,如果你是這部戲裏的那位律師,遇到女主角這樣的人,設了這樣一個局,會怎麽辦?”

“小說終究是小說,戲劇也終究是戲劇,現實裏基本不可能遇到這樣的事情,世界沒有這麽懸疑,也沒有這麽驚悚。”

程白並沒有回答,而是否定了這個問題。

“大部分律師小半輩子都在打無聊官司。”

“那曾念平這一樁呢?”

他兩手都放在桌上,骨節分明的十指相互交叉到一起,目光投進她的眼眸,頭上有幾縷碎發落下來,讓他的眼神忽然多了一種很沉的思量。

“庭審是結束了,可他真相呢?”

程白搖頭,回答得異常幹脆:“我不知道。”

邊斜眸底便透出幾分審視來:“可我記得,程律在第一次跟我簽合同的時候,問了我三個問題,還說那三個問題是你慣常會問的。那你一定問了曾念平了。他有撒謊嗎?”

這個人……

這種細節都能注意到嗎?

程白跟他隔了一張桌,慢慢擡眸,就對上了他的目光,只道:“你好像有話要說。”

邊斜想了想,還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便將先前揣在衣兜裏的那張小票拿了出來,放到了桌中間,道:“之前在曾青的病床底下撿到的。”

是購書的小票。

程白沒有伸手去拿,只這麽掃了一眼,但面上一片平靜,讓邊斜無法從中窺知什麽端倪:“這能證明什麽?”

“如果這是曾青購書的小票,那上面的購書時間是去年十一月,但醫院十二月才診斷出曾青患有腦瘤。從老曾在庭上的陳述看,他自稱是在動了騙保的念頭後,才開始了解有關保險的東西。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這些書就不是老曾看的,而是曾青看的。”

邊斜的邏輯非常清楚。

“我記得,曾青讀書時候成績很好,還是個大學生。”

“然後呢?”

程白平靜地望著他,等著下文。

邊斜便慢慢皺了眉:“雖然按照常理來講,的確不會有人騙交強險和三者險這麽弱智的險種,但安和財險做出拒賠的第二個原因,是被水泥板砸傷的人傷情並不特別嚴重,他們認為曾念平賠給傷者的錢過多,是聯合傷者一起騙保。”

程白笑出聲來:“你是想說,如果這張小票是曾青的,那曾念平騙保的嫌疑很大,甚至還可以有點更可怕的猜測。比如曾青自己沒有買保險,但他們的起重車和曾念平本人都有保險,天知道兒子壞還是老子壞呢?”

邊斜看著她沒說話。

程白卻垂下了眼眸,把三顆薄荷硬糖摸出來,一顆一顆排在桌上,聲音淡淡:“可惜,只有作家和警察才關心真相;對我來說,真相並不重要,我也並不關心。”

律師就是為當事人服務罷了。

世上的事情本來就很難分清楚真假和對錯。

她在意的只是官司怎麽打,能不能贏,輸贏又會有什麽結果,造成什麽影響。

“那你為什麽要接這種案子?”

大律師的咨詢費都只是明面上掛著好看,事實上沒有哪個大律師還真的在接一般人的法律咨詢,除了為了出名打的刑事,其他案子大多都是按照案件標的金額的一定比例收取費用。

曾念平這一案,未必夠程白買個耳墜。

“好奇心害死貓,邊大作家的好奇心,好像有點重呢。”程白把糖都排好了,才擡起頭來,注視著他,玩味,“可惜,我還是不想告訴你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