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一章 相位(第2/5頁)

“我進去也是死路一條,誰要撞你家爺的當口上,誰倒黴。”

顧懷袖捏了捏手裏的賬本,想著胤禛發火,一般還是有個什麽分寸的,左右也不會真的料理了她。

想想她這刀尖上走路,也是驚險得很,莊孝之死無對證,潘承沒道理賣了她,那便是旁的什麽人給胤禛通了消息,或者他自己個兒看出什麽端倪來了。

念頭轉到這裏,顧懷袖的疑心病,倒一下到了周道新的身上。

說話間,已經轉過了前湖,瞧見了紫碧山房,外頭栽著的花才開,這幾年才建了些房子起來,看著簡陋,過來的時候顧懷袖甚至還瞧見什麽農田屋舍,也不知這一位爺到底走的是個什麽路線。

蘇培盛因著顧懷袖過了一間大院子,門洞裏景致倒是極好,瞧得見綠樹紅花開滿院落,迎面八對兒紅漆柱子撐著,他們繞過前面廊道,便到了後面抱廈裏,外頭一片小湖,這會兒天色已經不早,日頭不毒,照水面上,透著些絢爛粼光。

顧懷袖往抱廈外頭一站,便見外面侍立著幾名宮女,她上台階的時候,才見著蘇培盛進去通報,因而略落後了幾步,站在門前便暫時沒進去。

眼見著人進去,有一會兒才出來,也不知是幹什麽去,又有幾名宮女出來了,接著才聽見胤禛的腳步聲。

她沒擡眼,只盯著自己鞋尖。

胤禛整了整自己袖口,只道顧懷袖來得晦氣,蘇培盛給自家主子把箭袖給折好,這才往一旁退下。

“站在門口兒幹什麽?怕爺吃了你不成?”

“怕王爺要奴才的頭,遂不敢進。”

顧懷袖自覺是個實誠人,所以說了實話。

剛剛端起茶來的胤禛,真想這麽一茶盞給她扔過去:“有月余不見,你倒長本事了,莊孝之的事情幹得漂亮,隨手抹了爺一枚好棋,如今連錯也不給爺認一個?真當你自個兒是座好橋,爺便不敢拆了你嗎?”

顧懷袖已經進來,垂首道:“那莊孝之原是墻頭草兩邊倒,留著也是禍患,倒是新填進來個周道新跟潘承,那潘承奴才瞧著還堪大用,有眼力見兒,也有膽氣,這樣的人用著豈不比莊孝之舒坦?”

“先斬後奏,如今你還誇起自己來了?”

胤禛倒是沒想到她嘴裏能說出幾朵花來。

不過想想她說得也的確有道理,莊孝之何嘗不是胤禛心病?

可這麽簡簡單單除了,要他這個爺來幹什麽了?

合著都是她顧懷袖能耐,一個做奴才的,越俎代庖也是罪過,更何況越俎代庖是假,狐假虎威是真。

“早先罵你是個刁民,如今爺該罵你是個刁奴,從來沒個省心的時候,今日你有本事來對我狡辯,他日我賣了你,把你扔到皇阿瑪跟前兒,瞧瞧你還能說出什麽來。”

胤禛也不過是氣話,他方從鈕祜祿氏那邊過來,也虧得顧懷袖挑了個好時候。

顧懷袖心道果然還是摸準了胤禛的心思,處理莊孝之這件事她沒辦錯,只是主子總是要敲打敲打奴才,方能顯示主子的威風。想著,她也就順水推舟道:“奴才不敢,方今錯了一回,萬不敢再錯。”

“說得好聽。”

胤禛一聲冷笑,終於才喝了一口茶進去。

屏風後頭鉆出來個腦袋,有些好奇地看著這邊,蘇培盛一回頭,嚇了一跳,連忙就要過去捂人。

不過,胤禛這時候已經瞧見了,眼神漸冷,只道:“鈕祜祿氏也看不好人的嗎?”

那孩子看著也不過是四歲模樣,似乎只是無意闖過來,如今被胤禛一句冷言冷語嚇得縮了一下脖子,忙退回去了。

顧懷袖只這樣看著,算算合年紀的,又知是鈕祜祿氏的孩子,一猜便知道該是胤禛府裏的四阿哥,該叫弘歷吧?

弘歷年紀還小,生母不過是個格格,更不敢造次,因著這一日他額娘得了寵幸,才輕狂一些,現在被訓斥哪裏還敢造次?一疊聲地跟胤禛告罪。

“哎喲,阿哥使不得,地上還涼,奴才帶著您回去吧。”

蘇培盛還是個會做人的,知道胤禛這裏談事兒,連忙將弘歷拉著走了。

弘歷還有些好奇,他出來了才吐吐舌頭,撓著頭:“蘇公公,勞您掛心了。”

蘇培盛就知道弘歷嘴巴能說,只嘆了一口氣,跟弘歷道:“阿哥您回格格那邊去吧,有外客在的時候千萬別出來。”

胤禛膝下子嗣也不豐,前兒年側福晉生了個格格,只是胎裏不好,現在爺還堵心著呢,萬不敢招惹。

鈕祜祿氏在府裏是個能委曲求全的,五十年得了弘歷,日子才好過起來,又因為這一位小阿哥還算是聰明,所以胤禛也才多看幾分,張二夫人過來之前,便是在鈕祜祿氏那裏。抱廈三間裏只住了鈕祜祿氏跟李氏,尋常時候爺都不過來,今兒只是約了人談事兒,沒料想那一位主兒還來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