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五章 借問仙途何處有(第2/3頁)

“倘若說,金丹一境時,歷經獸相磋磨,必須要從中煉出己身的形神來,是要在混朦之中錨定形神本質,那麽當路至於盡頭,至於最後幾步路時,則需得逆轉過來,則必須要主動迎接與擁抱兇獸化!”

“連兇獸都不是,如何演化成原始兇獸!昔年的獸相磨礪僅只是錨定形神本質的部分而已,這一度的獸相磨礪,才是真正的蛻變與升華!一切盡都在演化過程之中圓通,並且超脫!”

“道友,你得開口!說些甚麽!混朦法道途的前路,到底是怎麽樣的?”

“這條路到底是對是錯?”

“前路的盡頭……可還有路接續?”

極短暫的時間之中,僅只有著青衣道人一人的聲音接連不斷的響起,從最初時的竭力平和,再到後來情緒接連悸動,時而歇斯底裏,時而惶恐莫名。

而也正是在這一過程之中,依循著那裂痕之中枯萎與灰敗的人身形顯照,青衣道人像是在不斷地詰問,又像是在說給自己聽的話語之中,好像是將混朦法盡頭的一切風景盡都道盡。

他在意的並非是眼前這位故交,這位所謂故靈雲宗嫡傳道子的性命安危。

他所在意的更像是己身道途的前路。

是對是錯,是否在盡頭處猶復通衢。

只是很顯然,那恒久的氣如遊絲,陷入瀕死狀態之下的枯萎與灰敗的身形,早已經無法再給予青衣道人以分毫的回應。

某一刹那間,當青衣道人更是心中發狠,一咬牙一跺腳,在無有陰冥鬼煞之道秘法的輔助之下,生生以己身的神念顯照,直往那尚還有著一口生氣殘存的枯萎身形所在之處貫穿而去!

這是十分兇險的事情。

哪怕其已經瀕死,但是歸根究底,這是駐足在兇獸極致的存在,甚至考量到其已經開始朝著原始兇獸演化,在“道途”的求索上,其還走在了青衣道人的前頭。

這樣存在的任何魂魄神元的暴動,在無有陰冥鬼煞之道秘法幫助的情況下,都勢必會造成對於己身神念的反震,那同樣層階的力量所蘊藏的本質,尤其是考量到其仍舊是兇獸的形神本質,那種反震的創傷,將會更進一步的汙染青衣道人的形神,汙染青衣道人的精氣神三元。

可是,早先時傷口之中的膿血,已經教青衣道人的形神本質被同化,被汙濁。

這一刻,為得那希冀良久的答案,青衣道人已經顧不上太多了。

為得這份答案,哪怕是提前付出一些代價,也是值得的!

只是下一瞬間,當青衣道人付出了要被汙濁精氣神三元的勇氣,將己身的神念真正朝著那枯萎的身形貫穿而去的時候。

沒有魂魄。

青衣道人沒有感受到魂魄的存在!

那僅只是微茫的古昔年時道法根基回歸人身的道法靈韻的自然波動,那僅只是氣血依循著兇獸的循環而自行構建的循環生息。

是有著“命”,卻不存在有著“性”。

其魂靈是甚麽時候不復存在的?是青衣道人在撼動與創傷著兇獸的性命,在昏黃汪洋之中傾盡全力血戰的時候,其枯萎的身形之中,那脆弱的魂靈便已經在那頃刻間煙消雲散去了?

又或者是己身打斷了其蛻變與演化過程的緣故?或許,是要在其身形於泥丸宮中蘊養得完整之後,方才能夠有著身形於道法之後,關於魂靈的重塑。

畢竟,此刻,這兇獸的外象尚還不是褪去的皮囊,而是其形神與性命所在。

那演化與蛻變的身形都還枯萎,其中未曾有著魂靈誕生,也屬實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只是這樣一來,那一切盤桓在青衣道人面前,盤桓在他所洞見的道途盡頭的,仍舊是恒久教人無法觀照的玄雲幽霧。

未知,成敗、勝負、順逆,一切盡都是未知的。

這種未知本身,便已經是對於青衣道人的道心最大的拷問。

這些年來,他摸索著前人與先賢走過了太多太多的路,到底是從甚麽時候起,己身已經沒有面對過這樣近乎實在叩問道心的抉擇了?

上一次時,好像還是自己決意叛出策星山,擄奪皇華宗道統法脈,以修持萬龍奉聖之義理的時候。

“古昔年時,多麽的意氣風發呐……”

伴隨著青衣道人這樣的感慨,是道人面前的兇獸徹徹底底的走向了死亡,與此同時,這狂湧的疾風驟雨之中,漫天無序的濁煞之氣幾乎沸騰。

轟——!

驚雷貫穿天宇濁世,那撕裂昏黃的一閃而逝的明光之中,洞照出了遠方似是被血腥氣吸引而來的另一道兇獸的磅礴巍峨若山嶽也似的猙獰身形輪廓。

“說是抉擇,這萬古光陰,這蕓蕓眾生,又幾個人,真個能有抉擇?”

伴隨著青衣道人略顯得蕭瑟的呢喃聲,話音落下時,是那一道道原本貫穿了兇獸的星辰鎖鏈,在這一刹那間,隨著那一道道蒼涼的真龍吟嘯聲音,進而泛起了那奇詭邪異的血華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