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五章 坐中漁唱歌舞地(第2/2頁)

那是而今論算起來,已經是上一度的萬象造化的余韻。

至於今日,楚維陽已經能夠隱約的看到己身兼修兩道的前路,或許在各自的第八層境界,又或者是在最後一層境界的時候,終有一日,楚維陽的神通與道術,將會駐足在同樣的層階之中,以並駕齊驅的姿態,去磋磨與碰撞出真正的超脫之路來。

那玉光和道音,那根須之下的大道寶丹與接連續場的玉京法會,便是道人最深厚的底氣!

而也正是因為著這頃刻間的真形法道途上的境界躍升,事實上,諸道法的變化還在其次,真正重中之重則在於,因為這變化本身,楚維陽罕有的松弛了下來。

哪怕楚維陽一直未曾有過言說,但是事實上,自從遠赴世外伊始,楚維陽的情緒便始終處於某種無法言喻的緊繃與沉郁的狀態之中。

這種狀態的變化,源自於那閃瞬間,邢老道、天炎子,以及重中之重的老禪師對於楚維陽的所帶來的心神與道法上面的震撼。

道人在這之後,於是深入的觀照與剖析老禪師,便事實上在將這種震撼更深刻的烙印在自己的心神之中。

再有,則是對於世外的茫然,是在剖析老禪師的過程之中,在洞悉了真正的大局之後,對於這莽莽霧靄濁世之中,那好似是無所不在的原始兇獸的險惡威脅所帶來的實則不必要的過分警惕。

這些情緒的交錯,使得楚維陽沉郁,並且心神緊繃。

但終是在這一刻,隨著前塵的絲弦斷去,隨著己身的道法在茫茫世外有著真實的蛻變躍升,往昔時洞歷諸般的底氣也伴隨著道法輝光的山藥而一同回歸。

唯道與法真實不虛。

唯道與法真實不虛!

驟然間的松弛之中,連帶著道人那出塵縹緲與萬象空靈的氣息,也在這一頃刻間,所顯照起來不再有那樣的銳利與明晰。

氣息本身仍舊存在著,但好似是在以更為相諧的方式從楚維陽的身上呈現著,那是某種和光同塵,某種返璞歸真。

而事實上,也正在這此刻,當楚維陽真正能夠坦然而有所余裕的觀照向這茫茫濁世,所洞見的並非僅只是所謂來源自原始兇獸的危機,而是那真正的,屬於莽荒濁世的原始野蠻而粗獷的風景。

而也正是在這一過程之中,伴隨著楚維陽的心神松弛,諸修這才相繼從百界雲舫的船舫之中走出,她們未曾抵至楚維陽這樣的境界,無法對於楚維陽所觀照與認識到的事情所感同身受,但是她們能夠明晰的意識到楚維陽的情緒變化。

早先時,她們齊皆選擇了沉默以待,相信著楚維陽的道心之堅韌,堅信著楚維陽能夠從那種緊繃與沉郁的狀態之中走出。

果不其然,進而,在察覺到了楚維陽那明顯的情緒變化之後,諸修便再也沒有在船舫之中躲藏,反而相繼走到了舟頭,架起屏風,拉起紗帳經幢,擺起桌案,鋪好絲絹與絨毯。

進而,諸修相繼依偎在楚維陽的身側。

在明確的意識到楚維陽的情緒自行有所好轉之後,事實上這一刻才是諸修隨侍在楚維陽的身側,用真正滿蘊著七情的偎依,來撫慰楚維陽心神之中最後余韻殘存的時候。

那種孤獨與寂寥感,頃刻間便在這一刻煙消雲散了去。

而且,諸修實則也需要這樣的彼此間的參合三元之修持,畢竟,就像是楚維陽掙斷了天意的絲弦,進而抹去的前塵一樣,在這樣同樣渺遠的距離之中,諸修也在經歷著同樣的事情。

只是不同於楚維陽完整掌握著道場三界的自行天意與心音的渾一而煥發,對於諸修而言,作為掌握著她們道場所在之天地寰宇的主人,她們需得與楚維陽這樣的天意與心音渾一的掌控之所在重新建立起某種氣息之間的牽系,才能夠重新的接續天意的垂青,接續某種自然靈韻的加持。

而身為道侶,再沒有比三元之參合,與形神本質之交感更為便宜的氣息勾連之法門了。

於是,也正是伴隨著這一刻的天意重新的垂青與降臨。

就像是楚維陽的變化一樣,諸修的己身與天地之間的相互映照,也在前塵斬卻的過程之中開始變得純粹起來。

於是,那幾乎已經很難再撼動楚維陽開天道法的蛻變與升華,借由著這種純粹的洗煉,開始相繼的灌湧在了諸修的道場之中。

並且在頃刻間,相繼明晰的引動著諸修在開天法與真形法的道途上,齊皆有著甚為明晰的躍升。

於是,一時間,閑適混同著極致的歡喜,或是清朗,或是喑啞,或是婉轉的歡聲笑語,漸漸地從那乘風破浪的舟頭傳出。

那是觀覽世外,如踏青雲遊的自然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