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四章 欲著書經醫症絕(第2/2頁)

楚維與掌心之中深灰色的須彌風暴兜轉顯照的頃刻間,那一枚枚金針騰空飛起的頃刻間,其人的身形旋即便消隱在了原地裏。

下一瞬。

天旋地轉之間,她已經能夠真切的感受到,那與尋常時全然不同的天地氣韻。

而也正是在這頃刻間,伴隨著金針的拔除,其人終是忍著劇痛,看看運轉著血色法力,將己身道軀相繼遮掩在赤紅法袍之中的時候,再看去時,伴隨著須彌之力從身周的消減,她腳下切實的踩著綿軟的沙灘,耳邊是濤濤海潮的聲音傳遞而來。

相比較著寶仙九室之界,這入目所見的天地甚是低沉,可是身側旁那元氣液化而成的無垠汪洋,卻教她的周身大竅盡都在這一刻徜徉在了元氣的沖刷與洗禮之中。

痛苦不曾消減,但是在這一刻,她好像已經能夠承受了這些一樣。

而再偏頭看去時,汪洋的盡頭,是無垠的深灰色幽霧彌散,而不論她從哪一個角度看去時,那幽霧的盡頭之中,都是一艘雲舫懸在天海之間。

略有些驚愕而麻木的偏轉過目光來的時候,她復又在驚訝之中,看到了立身的過分廣袤的海島,海島上高聳入雲的山嶽,以及抵近沙灘處,那影影綽綽之間,一道道相熟的面孔。

而也正此時,一道沉穩的聲音,從半懸空中傳出。

“貧道靈浮洞天管事裴文禮,凡血煞道修士,皆受貧道節制,有違道主法旨者,當有諸刑劫災厄!”

……

寶仙九室之界,巫覡教,後山,飛鷲峰頂。

自這最後的一批“耗材”,徹底的在楚維陽將道與法推演的過程裏“損耗殆盡”之後,楚維陽已經長久的立身在了幽暗的靜室之中,靜靜地觀瞧著那龐大肉山的更進一步的變化。

這立身在此間的,原本是巫覡教的一位九煉丹胎巔峰的天驕道子,因為楚維陽發覺其半只腳已經踏進了金丹境界之中,所以因為不敬玄河道人,遂被楚維陽拿下。

連巫覡教的諸修盡都以為其人已經殞命。

但事實上,在楚維陽的“幫助”之下,尚姓的道子卻輕易的越過了那道金丹境界的門扉。

只是當楚維陽同樣的實證,在從丹胎境界走入金丹境界之後,楚維陽終是略顯得悲涼的發覺,自己所開創的法門,除非是以一己之力,真正的從丹胎境界修持到金丹境界,否則,半途之中的強行改道易法,能夠使得丹胎修士歸真,但卻終歸無法阻止純粹金丹境界修士的非人化。

雖然在很長一段時間之內,那王蠱的血焰之靈,仍舊與神形的潰散在相互間拉扯著。

但是在真正玄虛的層面上而言,實則在躍入金丹境界,在依循著舊有的混朦法修持的過程之中,隨著道果金丹的熔煉,隨著那恒常不易的真髓力量貫穿精氣神三元,凝聚成形神本源,哪怕尚還未有角質與鱗甲的誕生,但事實上,其人的性命本質,已經在這一刻“非人”!

這意味著同樣的退路,對於丹胎境界的修士而言,對於其若凝練的功果而言,仍舊是道法層面的變化與遷易。

但是真正性命本質恒常不易的金丹境界修士,卻已經“無可救藥”。

不過,事實上,當楚維陽意識到這些的時候,道人反而松弛了下來。

這並非是楚維陽救下了大部分的修士,而舍棄了小部分的修士。

而是在性命的事實層面上,楚維陽給了所有以還能夠稱之為人的修士以一條活路,而間接的,判了所有已經非人的存在者的死刑!

楚維陽本以為這條道途實則還有著拓展與深耕的極限,未曾想到,竟是死生的帷幕,為其錨定了極限與邊界。

終於,某一瞬間,當那反復間的拉扯抵至了極限。

肉眼可見的,那王蠱的血焰之靈崩滅成了靈光塵埃,徹底的煙消雲散而去。

這在事實上的側面,宣告了楚維陽的嘗試以失敗告終。

他已經盡力,但是混朦法造就的非人終是無法再返本還源。

於是,當那懸照的玄黃寶兵霎時間朝著那座肉山垂落巫覡祭火的時候,楚維陽那磅礴的思感與念頭之中,便已經有著接連的符箓篆紋躍升而出,要在道人的心神汪洋上空,在一切的極限邊沿被探索出來之後,自行的凝聚成經篇。

而也正是在這一刻,遠遠地,那下場的山路上,復又是一行人,在艱難的頂著寒風,從陽世走向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