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一章 四時每漲空中雨(第2/3頁)

這一界的門戶,成了這一界諸修的葬地。

如是一代代逝去,只是伴隨著秘辛的落下,世上道與法的傳續愈漸得凋敝,金丹之上的存在越來越少。

終至於某一代時,那少有的一二人或許已然是神境的絕唱,那艘法舟的主人甚至尚還“稚嫩”的在借助著別的神通殘篇來參悟百花樓秘傳的《花開頃刻》神通。

但她仍舊上路了,依循著歷代祖師留下的航路,遠遁外海的極深處,迎著如今的楚維陽所無法想象的須彌風暴,或許還有更為洶湧暴虐的存在,朝著門戶所在之處探索而去。

可惜她的修為尤還差了些,甚至尚還未曾照見歷代祖師的葬地,便先一步橫遭了不測。

於是,那便是一整個時代的悲涼落幕。

自此之後,秘辛徹底的橫貫於世,抹去了一切金丹之上的文字與傳承,進而,是那長久被未知問題盤桓的界關之外的門戶,終於裹挾著一切的須彌風暴,裹挾著一切毀滅的力量,在外海的極深處,坍塌成了深邃的海淵。

那一切暴虐力量的余韻,化成了外海極深處的海眼漩渦。

但是,或許某種長久以來殘存的幾乎已經與天機運數融為一體的血戰韻律仍舊殘存在這片外海之上,只是,再接續著廝殺的,便已經是外海的妖族與懸世長垣所拆解成的七十二道城。

而同樣悠久的歲月流逝去之後,百花樓須彌一脈雖然未曾再有那古老時代的傳承與切實的記錄,但是冥冥之中的因果牽系,還是教她們一代代的紮根在了外海的深處,只是名義上變成了為人族而孤懸外海。

而且幾乎歷代的百花樓外海一脈的弟子,都要在丹胎境界的時候,於海眼漩渦之前洗煉道心。

一切的一切,在楚維陽的思路面前盡都得到了串連。

而當這樣磅礴、遼闊、蒼涼的思緒最後盡數回歸到楚維陽的思感與念頭之中去的時候,道人再注視著那大淵之底的變化,某一瞬間,沒來由的,竟教楚維陽忍不住發出了一道輕笑聲音。

淳於芷頗有些不解其意。

“這有甚麽值得發笑的。”

楚維陽頗感慨的搖了搖頭。

“沒甚麽,只是忽然間依循著自己想到與猜度到的那些,再回看去時,遂覺得這大淵也有些不似是大淵,更像是……更像是誰一把攥出來的包子褶……”

話說到最後,楚維陽的臉上已經渾沒有了甚麽笑意。

事實上,這樣的說法誠然教人覺得發笑,可事實上,若非是這樣的形象,楚維陽也未必能夠輕易的聯想到那包子褶。

而真實的情況便是,這三元極真界,便是那個“包子”。

以這道坍塌了的門戶為發源,以整個海眼漩渦為發源,以整個外海為發源。

那皺褶、重疊的須彌之力,朝著偌大的天地彌漫而去。

這才是楚維陽後知後覺般的感觸與意識,他在大淵之底,所見到的盡都只是金丹級數的磅礴與巍峨。

這樣的認識,於整個偌大人世,又何嘗不是如此!

一切的巍峨與磅礴,一切的遼闊與高遠,盡都是金丹級數。

這並非是能夠蘊養出那樣多神境真人的三元極真界!

那不僅僅是一個曠古的遼闊時代涼薄的落幕,那更是一個鼎盛無垠世界凋敝的開始。

“歲月啊……”

輕聲的感慨著,楚維陽像是想要透過這大淵之底所洞見的冰冷一切,去進而窺探到那久遠歲月光陰之前的全數真相。

只是,除卻須彌之力的皺褶與重疊,呈現在楚維陽面前的,僅只有那斑斕的礦脈,或許還有著更多的秘辛細節,但是盡都被埋葬在這礦脈的更深處了。

而也正此時,楚維陽沉沉地吸了一口氣,神魔法相主動的碰觸著一道隱沒在嶙峋巖壁之中的須彌之力。

那是大淵之下一切真正過分超卓的沛然巨力與巨壓的源頭所在。

唰——

下一瞬間,神魔法相潰散開來,進而鎏金神華化作的靈光塵埃,在繁盛的絲帶洪流的源頭處,在前所未有的交織與共鳴之中,順延著洪流彌漫而去。

與此同時,楚維陽懷著極盡於復雜的情緒,將思感與念頭回返了肉身道軀所在。

那些所洞見的與所猜度的事情長久的在楚維陽的心神之中揮之不去。

而也正是這樣的發現,教楚維陽明白,不能再持續的留駐在大淵之底了,無端的接連有著強烈的情緒生發,那是同樣暈散在礦脈之中的百花道法神韻在影響著楚維陽,以歲月光陰的某種滄桑意境在影響著楚維陽的道心。

而也正此時,當楚維陽在引動著《屍解煉形圖》,進而不斷的沖刷與洗煉著自己思感與念頭的時候。

在淳於芷的幫助下,那古寶殘片的熔煉終見得了真切的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