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一章 舉世皆敵難出鞘(第2/2頁)

那閃瞬間,朱劍叟甚至還能夠捕捉到某些略顯得激動的神韻之中毫無掩飾的情緒,那仿佛是某種正中下懷的驚喜一樣。

化形大妖殺不得,宗門底蘊裏的道果妖丹又不舍得給,既然如此,幫楚維陽再削一削劍宗的顏面如何?

從巫覡教主的剛剛那頃刻間的經歷上,諸修也已經瞧得真切,這茫茫人世間,除卻道法之外,楚維陽最為在意的,便是對於昔年經歷的報仇雪恨,只要能夠去對著乾元劍宗的山門來上那麽兩三巴掌,楚維陽甚至連勃然盛怒與殺念都能夠收起。

而也正是諸修正愁著沒處來找底蘊與楚維陽再進行交易呢,這朱劍叟便已經立身在了玉髓河的邊沿處。

一步之遙。

只要朱劍叟觸犯鐵律,而今看,怕是真個要被諸修群起而攻之!

而且在這頃刻間,如皇華宗掌教班道山,如白骨觀觀主,如離恨宮大長老,都諸多意動於歸真道種的人,已經在更進一步的付諸於行動,在氣機隔空錨定的同一時間,更將自己的身形顯照在了雲端。

霎時間,無邊的涼意將朱劍叟那熾熱的怒焰澆滅,進而教朱劍叟像是沉浸在了某種足夠使得自己窒息的洪流之中,霎時間,一切的勃然情緒盡皆煙消雲散去。

舉世皆敵!

真真舉世皆敵!

難以言喻的某種悔恨的情緒由衷的自朱劍叟的心神之中生發開來,進而,在某種近乎無奈而失聲的狀態之中,朱劍叟注視著在這閃瞬間抵至了楚維陽面前的那口太陰煉形玄棺。

那本是朱劍叟預想之中作為了結因果的一部分的饋贈。

畢竟,事實上,這些年中,截雲一脈行事假癡不癲,凡有瘋言瘋舉,皆假托因果,口稱歷劫補經,動輒是祖師期許,所厭惡者,又何止是外宗之修士,而今乾元劍宗之烏煙瘴氣,幾乎泰半源自於此。

便連乾元劍宗的別脈諸修士,實則也早已經深厭之!

當厭棄累積到了一定的程度,當瘋言瘋舉招致了過分的教劍宗無法抵抗與承受的後果的時候,很多時候,所謂的放棄,又或者說是壯士解腕,也已然是順理成章而人之常情的事情。

而這頃刻間,雖然那交易依然無法成行,可是當朱劍叟的心神之中上發出那無法言喻的悔恨情緒的時候,老叟的目光再看向那太陰煉形玄棺的時候,則是要比厭棄更上層樓的怨恨!

與此同時,原地裏,事實上在那太陰煉形玄棺抵近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後,楚維陽身周的玄色幽霧便陡然間蒸騰而起,生是從原本腳踏著的狹長玄河,翻卷兜轉彌散成了一朵浩渺沸騰的玄雲。

而此刻,玄雲之上,楚維陽的身周,六口太陰煉形玄棺懸照,某種渾一的意蘊已經隔空之間遙遙的洞照向了那同樣處於緊密牽系之中的最後一口玄棺。

前所未有的暗金色的靈光,在這一刻從七口玄棺之上的紋路之中顯照與流淌開來。

但是楚維陽未曾往其中灌湧去什麽金丹道果之力。

那是一口主棺駕馭著五口輔棺,在這一刻氣韻渾一,而全然汲取向那一最後一口玄棺。

近了,更近了。

而也正伴隨著這一口太陰煉形玄棺的抵近,那種牽系的加強,使得這最後一口玄棺的顫抖與嗡鳴愈盛。

同樣繁盛的,還有那徜徉在玄雲之上的暗金色靈光。

砰——砰——砰——

終於,某一瞬間,當那種古寶的嗡鳴顫抖的聲音愈發的迅疾,愈發的劇烈,直至某一刻,那種劇烈的搖晃與搖曳之中,切實的發出了甚麽聲嘶力竭的碰撞玄棺內壁的聲音。

到底是金丹境界大修士的垂死掙紮。

本就已經不再是古老年代裏恒久未曾啟封的狀態,終於,那玄棺被撬開了一角。

罕有的,那淩厲之中近乎灌注了清海老道一切力勁的劍氣,以教人側目,卻又能夠明晰感觸到那股如風中殘燭一樣凋敝頹靡氣韻的方式,顯照在了元門諸宗的天地間!

而在玄棺被撬開一角的過程裏,那清海老道便已經有所察覺。

“豎子!豎子!豎子爾敢——”

迎面著清海老道那幾乎要將肺葉都嘶吼出來的咒罵呵斥聲音,原地裏,楚維陽非但未曾動怒,反而臉上露出了某種暢快的笑容。

此時間,道人身周的六口玄棺,仍舊維持著汲取與轉化太陰煞氣法力的過程。

神通層階的妙法運轉,便是比往昔時迅疾了太多太多。

“貧道不敢,可是有人敢。”

話音落下時,側旁處道童子法相懸照的鏡輪之中,一道劍鳴聲響徹天地,緊接著,山河劍界的虛相一閃而逝,旋即便見得宋清溪頂上懸照著劍丸,身披紫金法袍,於虛實變化之中顯照於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