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章 天地室廬日月行(第2/3頁)

這不是奪舍,不過是老夫取了其一魂一魄,占據其中而已,因而尋常時尚能蟄伏,倘若來日歸真,是精氣神三元全數的灌注,因歸真而混煉為一,彼時,少主可以將老夫視之為多了些不屬於自己心神記憶的‘商伯’。

因為事實本也就如此。”

話音落下時,那形而上的領域之中,長久的不曾有少年書生的回應。

這樣的話猶還無法教少年書生信服。

畢竟,內丹道法都有君臣佐使的義理,涉及到人不同的魂魄真靈,縱然是歸真而渾一,但也有著到底以誰為主,以誰為輔的分別,彼時,另一半的魂魄真靈,注定便支撐成為薪柴與資糧。

這是擁有著陸家長老部分記憶的商伯,還是擁有著商伯部分記憶的陸家長老的分別。

而今看,主動權掌握在這位未知的陸家長老的手中。

可是瞧見少年書生仍舊無動於衷。

原地裏的“商伯”卻未曾有著分毫的神情變化,更不曾因之而觸怒,這一刻他竟表現出了驚人的耐心與包容性。

“這樣看,少主誤會老夫良多,個中苦衷,實在不是現在老夫所能宣之於口的,不過也好,少主走少主的路,老夫走老夫的路,而今看,你我是誰也奈何不得誰,只希望來日見得諸般之後,你這位陸氏嫡長子孫,能有理解老夫的一日。

耽擱的時間太久了,有些過分的引人矚目,該是老夫入道城一行的時候了。”

話音落下時,商伯竟不再理會原地裏那始終未曾現身的少年書生。

他知道少年書生正在那形而上的領域之中注視著他。

但他也知道,少年書生所能夠做到的,也僅只是注視而已。

正思量及此,反而是商伯揉捏著眉心笑了笑。

“這樣看,只一魂一魄,卻是飽受著別人思感與念頭的影響,老夫早該想明白這些,無需被你這所謂‘少主’的聲威所震懾的。”

話音落下時,商伯徹底不再理會那少年書生,旋即蹈空步虛而起,化作一道靈光,真個遁入了懸世長垣之中。

而直至此刻,當商伯的身形都消失在原地有良久時間之後,又約莫十余息的時間過去,才驟然間見得少年書生的身形從形而上的領域之中降落於世。

繁浩的符箓篆紋交織成圓融的無上法陣,其輪廓與框架,卻在這一刻展露出了陰陽相諧的大道至簡意象。

而此刻這無上法陣卻變幻著其形,映照的斑斕靈光之中,似是少年書生從中走出,尤其是那法陣貼合在他的身上,化作了無上法衣。

少年書生的目光長久的凝視向商伯離去的方向,而等到少年書生折轉回身形來的時候,伴隨著此刻諸修灼灼注視的目光,當少年書生緩步朝著霧靄雨幕的深處走去的時候,幾乎每一步邁出與落下的時候,都有著沛然的道法氣韻從少年書生的身上蒸騰而起。

他號“人形道藏”,閱盡千帆不為別的事情,只為鑄就己身的道圖。

他有意養煉周天之數妙法,以應照星海列鬥,進而直證入太陽禦星海的至高道相。

而在改道易法之後,接續著開天法門的理念,少年書生正準備走日月輪轉不息的路。

因而,事關前路,很多原本昔年謀劃的修途前路,都需得有一定的更易與調整,他原本還想要更細致的將全部的路都盡皆推演完畢,再涉足於其中。

只是如今看,卻有人不想給他這樣的機會。

一念及此的頃刻間,霎時,繁浩星鬥演繹諸法化作辰光,繼而渾如混朦霧靄一樣,虛懸在少年的身後。

下一刻,伴隨著那些混朦霧靄的回旋與兜轉,頃刻間,太陽真火與太陰月華的靈光,盡皆從霧靄中顯照,渾如陰陽太極魚圖兜轉回旋時,盡皆將玉光清輝灑落在少年書生身上。

真個彼此之間無法左右與奈何麽?

若是道爭,又該如何取舍呢?

……

與此同時,天泰道城,道院之中。

正廳中,楚維陽趺坐在正中高台的蓮花法座上,此時間,廳中無有絲毫香氣煙火,唯側旁的一道屏風後面,傳出了蕭郁羅那能夠左右搖晃人心神,又直指無上幽寂的琴聲。

而此刻,商伯正趺坐在另一蓮花法座上面,與楚維陽對面觀照。

而這一刻,似是依循著前因,幾乎下意識的,楚維陽看向了商伯的頂上三尺之處。

果真親手屠戮化形大妖,已然見得成果。

商伯的氣運靈雲翻騰,已然見得龐大規模,當然,或許是過分與外海災劫貼靠、參與的緣故,同樣的深灰色劫氣,更是回旋在靈雲之中,伴隨著回旋兜轉,卻始終無法消弭去。

更有甚者,在那深灰色的劫氣深處,一抹殷紅的血色顯照,分明極微茫絲縷與孱弱,但那血色本身卻深沉成了暗紅顏色,復又混合在灰色的劫氣之中,乍看去時,愈近於甚麽灰黑顏色的陰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