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三章 故留明月照丹台(第2/3頁)

畢竟,不論是玄冥丹鼎也好,還是承霄五蘊也罷,盡皆是盤王元宗的傳承,楚維陽這樣做,也不能算是背棄門庭,頂多有些“欺師滅祖”的嫌疑,但是考慮到而今宗門傳續的現狀,想來祖師有靈,也會體諒和理解自己的罷。

懷著這般近乎“自欺欺人”一樣的感觸,楚維陽緩步踏上了懸空之路。

一步,兩步,三步。

或許是楚維陽剛剛的所作所為真個有甚麽妙用,又或許這幽暗寂無的一界之中歷經長久歲月光陰的洗禮早已經不存在了甚麽靈韻。

總之而言,楚維陽所行走的這一路甚是通衢。

於是,幾乎只頃刻間,楚維陽便已經立身在了懸空之路的盡頭,楚維陽的面前便是那面玉碑,而在玉碑的後面,便是那虛懸在幽暗寂無之中的草廬。

而今許是立身近些的緣故,楚維陽遂能夠從那種深沉的晦暗之中,瞧見這草廬更為真切的細節。

正門前的兩個木柱上面,仔細看去時,歲月銷蝕的斑駁痕跡,尤還能夠教楚維陽勉強辨別清楚那一副對聯的字跡——

黃鶴歸來,為帶松花香道院。

白雲飛去,故留明月照丹台。

而今便能夠瞧見出差距來了,同樣是歲月的銷蝕落下,那玉碑上的篆紋便尤還清晰可見,所謂銷蝕的斑駁痕跡,也不過是給玉碑添上了一層古樸的氣韻罷了。

但是那支撐起草廬的木柱便完全不同了,雖然昔年仍舊是甚麽無上的靈材寶材級數的材質搭建而成,可是歲月光陰流逝而去,其曝露在外,那材質本身的靈韻盡皆一點點的潰散去了。

靈材成了朽木,那些歲月銷蝕的斑駁痕跡甚至遠比昔日篆刻的古字還要更為深刻。

只是辨別著這些,楚維陽便已經運轉起了無上瞳術。

也正因此,楚維陽稍稍顯得有些失望。

登臨古之先賢的草廬,楚維陽縱然是來敬仰遺跡,但也想過,能夠從中收獲些更高卓層面的傳承。

早先時洞見的玉碑上的四行篆字,帶給了楚維陽以曼妙的遐想,但是只剛剛站在草廬前,那腐朽的木柱便將這種遐想打破。

或許推開門,要見證的會是層疊堆積的道書腐朽成泥沙的景象。

吱——呀——

終於,那令人牙酸的聲音仍舊響起。

楚維陽緩緩地推開門。

還未瞧見內裏景象的閃瞬間,便已經是漫天的灰燼與塵埃揚起,化作灰蒙蒙的霧靄,教楚維陽下意識的掩住口鼻,眯起雙眸。

可偏生,這草廬過分的脆弱,楚維陽更不敢肆意的施展法力。

如是片刻之後,當那灰蒙蒙的霧靄兀自散去之後,楚維陽這才得以洞見草廬內裏的景象。

許是甚麽芥子須彌之法,外面看去時顯得甚是窄小的草廬,內裏卻是甚為寬闊的渾如道殿也似的空間。

也難怪,正是這樣的寬闊空間,才累積了那樣厚重的灰燼塵埃。

或許是因為那芥子須彌的道法靈光仍舊充沛,草廬本身的脆弱,卻並不曾延續到這大殿之中來。

緩步走入其中,低下頭看,是墨玉鋪成了地板,偏頭看向側旁處,有著朦朧的光暈環繞著大殿之中極為寬闊的一片空地,那空地之中,此刻盡皆是一排排空蕩蕩的木架子排列著。

朦朧的光暈本身散成斑斕的顏色,乍看去時,渾似是楚維陽曾經橫推過的斑斕星河一般。

而也直至此刻,楚維陽遂明白了自己早先時所收獲的諸般先賢饋贈,都是源自於何處而來,在自己抵至這方試煉一界之前,又是被封存於何處。

只是楚維陽預想之中的那一摞一摞的道書,卻並不曾存在於這方大殿之中。

想來本也應該是這樣的道理。

這是琳瑯諸法洞天,是古盤王宗所開辟的試煉一界。

那繁浩的星河也好,還是先賢的饋贈也罷,盡皆是圍繞著試煉的主題進行的,從始至終,都未曾考量過,要將甚麽高卓縹緲的傳承存放在這試煉的洞天一界之中。

那等法脈傳續的進程,更應該是在山門道場之中進行,如此,方見得法統傳續之肅穆。

難道,自己所收獲的,便已經是此界的全部了麽?

懷著這樣的念頭,楚維陽看向了大殿的高台,看向了那高台上唯一端坐在蓮花法台上的身形輪廓。

先賢壽終坐化於此。

良久的歲月光陰銷蝕,而今看去時,其身形盡皆化作了灰燼與塵埃,落在了蓮花法台上面,唯有一身玉骨仍舊支撐著身形的輪廓。

隱約間,尤還能夠看出先賢趺坐而合抱於丹田處的姿勢。

只是與尋常人入定演法不同的是,先賢抱元守一,那合攏在丹田處的雙手,卻懷抱著一枚兩個拳頭交疊大小的橢圓形玉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