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夢魂千裏青門道(第2/3頁)

而且師雨亭的選擇聰明極了,她知曉淳於芷與神宵宗範老的戰鬥已經形成了固有的節奏與頻率,貿然插手許是反而要壞了淳於芷的謀算。

因而,師雨亭將一切的輔助事務完善到了極致,只淺淺的幾下出手,便教神宵宗範老躲無可躲,又助著聲勢,教淳於芷的殺伐之勢更盛。

劍氣長河開始切實的割裂著神宵宗範老的魂魄本源,進而在赤焰的洞照與炙烤下,範老的雷霆與神念也盡數被煆燒殆盡。

真真是山窮水盡。

可是在這幾近於悲涼落幕的閃瞬間,範老所展露的絕望,似乎遠比他所承受的痛苦更甚。

一切斑斕的靈光落在他的神魂之中,在這一刻似乎都已經無法教他再有所動容。

狂風之中,他極盡癲狂的神形洞照著明光,似乎要穿透劍氣長河,穿透五鳳赤焰,穿透斑斕霧靄,要直直的闖到楚維陽的面前去。

那淒厲的嘶吼聲音之中,是範老絕望、不甘且癲狂的呐喊聲。

“庭昌山——!百花樓——!”

“演靈咒!二十四正劍意!五臟食氣精訣!”

“哈!我明白了,你是盤王宗門人!你是那個逃出了劍宗鎮魔窟的魔囚!你是楚維陽!我知道你的名字!你是楚維陽——!”

“是你在外海!《噬心喚命咒》的失傳定是與你有關聯!這場災劫因你而生!甚麽賭咒盟誓,盡都是假的!你用半真半假的話蒙騙了老夫!”

“是你!是你算計了所有人!是你算計了老夫!”

“是你——教我失去了證道的機緣!”

“哈——哈——哈——!”

“天爺!何以如此苛待我!”

“哈——”

只是,神宵宗範老所能傳遞出來的,也唯有這般極盡絕望的嘶吼聲音了。

被斑斕的諸般靈光與殺招纏裹在原地,神宵宗範老的神形甚至連劍氣長河的割裂都已經無法抵抗。

連帶著他那極盡癲狂的嘶吼聲音,都愈漸頹靡,直至某一瞬間,真切的只剩了頹靡、哀傷與淒涼意境。

那一切的聲調所糾纏一起,便是範老身上濃郁到幾乎無法暈散開來的絕望情緒。

而也正是在這一刻,忽地,淳於芷收住了手,赤焰兀自蒸騰而起,《五鳳真形圖》懸照在半空,氣機緊鎖著範老的魂魄真靈。

連帶著,那斑斕煙霞之中似是也因之而展露出一道縫隙來,正教楚維陽的神念得以清晰的洞照內裏那已經極盡孱弱的範老魂魄真靈。

她們將最後的選擇權利交給了楚維陽來做決定。

兩道帷幕接連收束起來,原地裏,幽光霧靄漸次凝練,不同於兩女幾乎凝實的神形,仔細看去時,原地裏也只有楚維陽身形輪廓的大略。

這便是楚維陽與築基境界所勉強能夠洞照的神形了。

“是你——是你——楚維陽——”

視線的盡頭,那神宵宗的範老只剩了這般無力的呢喃聲音。

他好似是將所有的不甘與對命數的困惑盡數融入了這一眼之中。

可是兩人四目對視,楚維陽卻一言不發,那空洞的眼眸幾若寒潭一樣,將一切意蘊盡都吞納熔煉入其中,連那瘋魔的意境都無法泛起絲毫浪花。

緊接著,楚維陽只是簡單的祭起了玄真寶鑒,鏡光遙遙洞照向範老的真靈。

“朝元,拆了他!”

霎時間,幽光顯照而起,只倏忽間,玄真寶鑒便自漫空中顯照出磅礴之象,然後直直鎮入了霧靄漩渦之中。

做罷這些,幾乎下意識的,楚維陽偏頭,正與目光盈盈探看而來的師雨亭對視上了。

回應著楚維陽有些欲言又止表情的,是師雨亭愈漸燦爛與溫潤的笑容。

“公子,妾身在外海,等著與您再相逢的那一日了……”

說罷,師雨亭蹈空步虛間,遙遙朝著楚維陽這裏復行了一禮而拜。

下一瞬,漫空中那道洞開的門扉不知何時消失不見了去,師雨亭的神形腳踏著花煞天河,直往穹頂顯照的《屍解煉形圖》飛渡而去,霎時間,一切外相復又化作了一點靈光,躍入了寶圖之中。

再看去時,好似是刻意與淳於芷要有所對應一樣,師雨亭的神形顯化在紫金蟾宮之中,立身在楚維陽的另一側旁隨侍,身披素袍,外罩紗衣,同樣手捏著蓮花法印,神形凝固的閃瞬間,楚維陽便知曉,師雨亭的真靈已經隔空回返而去。

許是自覺地也承了些情,直至師雨亭的真靈氣韻徹底消失不見了去,原地裏淳於芷方才埋怨也似的冷哼了一聲。

見得楚維陽神形望來,倏忽間,淳於芷又似是想到,這會兒已經不只是隔著一道禁制鎖鏈的聲音交流,因是,霎時間霞飛雙頰,滿目的玫紅色裏盡都是羞惱神情,那原本淩厲的傲然隨即煙消雲散,只剩了趕忙給自己找補的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