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壇上熒光宵禮鬥(第2/3頁)

幾經忽閃之後,那明光不再微茫,不再好似殘燭搖曳,而是十分堅韌的紮根在了那裏,漸漸地,那明光似也變成了月華,融入進了那熒光之中,教人再也無法窺見那彼此間的分別來。

就這樣,楚維陽靜靜地立身在原地,直至月上中天,直至那盈盈月華垂落的熒光也真正的籠罩著楚維陽的身形。

原地裏,他復悠長的吐出一口濁氣,緩緩閉合的眼簾微微晃動,似是感應著天時變化,然後一翻手間,復又托舉起了玉匣來。

想了想,楚維陽到底是將手探入其中,然後輕輕地捏起一片蓮葉來,復又順著紫微雷漿靈露,一同吞服下。

見天地,見眾生,見自己。

許是直至此刻,楚維陽方才能夠徹底的明白,為甚麽這樣看起來極盡奢華與虛浮的酒會丹宴,會教玄元兩道的諸宗道子都趨之若鶩的趕來,連如同允函這般清凈出塵的姑射仙子,都對酒會丹宴未曾有過分毫的不耐煩。

想來見得同境界修士道法之曼妙,得以知曉天地之廣闊,咒術之繁浩的過程,本身便是遠甚於同樣時間的打坐修行。

這是對真正有道真修的激勵,在看見那麽多天驕道子橫空,自滾滾濁世之中爭渡,對於自身心氣的提振,對於更高境界的渴望,對於更圓融道與法的追求。

那種無聲息間自心神根源之中蓬勃生發的強勁心念,勝過一切落於文字的垂訓,勝過一切長篇大論的說辭。

見得了天地便見得了眾生,見得了眾生,便看到了自己。

閃瞬間,那種空靈且磅礴的心念意蘊,恍若是化作了一片真正鎮坐在火山口上方的汪洋天池,那蘊藏在道心之中的激烈情緒未曾有分毫消減,但是隨著這座天池的鎮坐,復又在那股躍躍欲試的爆裂巖漿之上,多加了一道門閘,多添了一把鎖。

這樣極盡玄妙心神意境的修持,直至到了天光大放的時候,方才告一段落。

遠遠地,演法道宮上,已經有鼎沸的聲音傳出。

但是眼底裏,楚維陽睜開雙眸,眼波伸出玄雷洞照,教他未曾有分毫的遲疑,推門而出的瞬間,便直往庭傑道宮而去。

他已經無須再遮掩,或者,這本就沒有甚麽遮掩的必要,修持《雷海洗身經》而帶給楚維陽的源自於四肢百骸的血肉之中的饑餓感覺是切實的,由因著這部法門的修士本就熔煉入了那激烈的情緒所化作的力量。

所以這種饑餓感覺往心神之中的傳遞也比甚麽時候都明晰且真實,並且瘋狂的折磨著楚維陽的思感與念頭。

於是,當楚維陽坐在愈顯得空曠的庭傑道宮內,報仇雪恨般的大快朵頤的時候,某一個瞬間,楚維陽面前的杯盤被他風卷殘雲一樣的掃凈。

幾乎同時間,有隨侍的女修上前來,將空杯盤撤下,復將珍饈美味端到楚維陽的面前,再奉上玉壺,為楚維陽將酒斟滿。

只是這一次,那人的動作似是慢上了些,顯得生疏。

倒不至於因此而生出甚麽心緒來,只是這會兒楚維陽已經因著那激烈情緒的接連生發,而不由自主的進入了那種幾近瘋癲的狀態。

幽深的眼眸恍若是火山迸發前不斷湧動著波瀾的天池。

可是當楚維陽看去的時候,側旁為自己斟酒的,竟然是允函。

再往後看去,只她一人。

而同樣的,在瞧見了楚維陽那樣猙獰的眼神之後,不知是因何緣故,幾乎是下意識地,允函竟有著身形往後一躲的動作,只是剛剛往後一靠,這動作復又止住,又教允函恢復了原態,仿佛剛剛那一閃瞬的變化,只是楚維陽眼中的錯覺一樣。

可他分明瞧的真切。

於是,他目光不閃不避,定定的看著允函。

“允函道友,尋我來是為的甚麽事情?若能答應,憑著咱們近些時日的交情,貧道定然沒有推脫的道理;可若是甚麽不情之請,莫說是斟酒,怕是再如何,貧道也沒有答應的道理。有甚麽事情,道友還請直說罷。”

聞聽得此言,允函倒是幹脆利落,許是她做到這般,已是做了極大的心理建設。

此刻聞言,她果斷的放下了手中的酒壺,看向楚維陽的時候,幾乎用著和那日一般空靈婉轉的語調。

“貧道猜度,許是離著五毒道友入場鬥法的時間沒有太久了?”

這沒甚麽需要避著人的,於是,楚維陽靜靜地頷首。

“距離著貧道準備充足已經很快了。”

“貧道自不會打攪道友為鬥法的籌備,只是想著,不論是甚麽時候,等道友於演法宮的鬥法結束之後,在酒會丹宴結束之前,你我再鬥法一次。”

說及此處,許是生怕楚維陽聽不明白一樣,允函頓了頓,方才鄭重的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