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穴中螻蟻豈能逃(第2/2頁)

很快,那種細微的變化在某一閃瞬間停滯了,仿佛冥冥之中,隨著羅盤上的氣機的調整,便已然隔空錨定了某一處渺遠的方位。

緊接著,那種縹緲虛浮的氣機,便隨著那鼎中裊娜蒸騰而起的煙塵,一同裹挾著,直往九天雲霄之上去了。

這是第一步,是庭昌山的寶器妙道。

而隨著華蓋羅盤的氣機穩定住之後,緊接著,楚維陽的泥丸宮內,一時間幽光大盛,再看去時,是玄真寶鑒虛懸在靈台上空,一點靈光之中有陰冥道宮顯照,地師女修的真靈恍若是一層紗衣,籠罩在了楚維陽的魂魄之上。

一道道熟悉卻又陌生的記憶開始接連湧現在楚維陽的思感與念頭之中。

那是地師一脈的諸般秘法。

於是,當楚維陽披頭散發的在五色土祭壇上,以一種幾乎巫覡的方式輾轉騰挪的躍動開來的閃瞬間,恍若是有著無形無相的焰光撩動。

這一回,換做是以楚維陽為源頭,引動著諸修那渾然一體的氣機開始發生著變化,最後,這種變化通過繁浩的氣機,傳遞到了每一個人的身上。

於是,那大雅之樂陡然間變得近乎狂野起來,不再是一音一頓般的清澈,而是變成了某種如野草一樣的雜亂,可是偏生遠遠地看去,織就了蔥翠平坦的草原一樣,那些雜亂的聲音裏,愈見透出了某種難以琢磨的奇特音韻。

這仿佛是禮樂所具備的獨特力量,仿佛是只聽到了這樣的聲音,便教人的心神之中湧現出“古拙”、“莽荒”、“野蠻”的異象,乃至於某幾個恍惚之間,像是在冥冥之中聽到了含混的誦念,聽到了遠古先民的嘈雜呐喊聲音。

原地裏看去時,隨著楚維陽恍若巫覡一般的手舞足蹈,那佇立在祭壇之上的杏黃幡旗,登時間有一道又一道的戊己篆紋垂落,朝著經幢林中灑落去。

磅礴的變化盡數都生發在祭壇的周圍,可偏生隨著這些篆紋的灑落,那裊娜蒸騰起來的煙塵卻不再虛浮,乃至於連羅盤原本錨定的點,在這一刻都變得堅實起來。

分明垂落下來的盡都是地勢之道,可是在這一刻,真正的變化卻傳遞在了天象法門之中。

恍若是一道箭矢搭在了寶弓上,而那不斷垂落的地勢,則是那愈見繃緊,不斷給予箭矢以強有力的勁道支撐的弓弦!這是地勢與天象的流轉與統合!

這是第二步,是楚維陽對地師法門的妙用。

再然後,便該是給這道愈漸緊繃著力道的箭矢,以最為銳利的鋒芒。

於是,踏著禹步,復歸於幡旗前站定,面北而立的楚維陽,在這一刻,雙手復交織著捏起法印,仔細看去時,一道道玄光騰躍在半懸空中。

一道,兩道,三道……

幾乎是在閃瞬間,接連九道玄光打在了半懸空中,緊接著,這些玄光復又交織與共鳴在一處。

等到晦暗的明光洞照開來的時候,方才得以窺見,那內裏竟是九道太陰雷篆收尾交纏著,自半懸空中凝練成了一道太陰雷篆。

又因著太陰雷篆原本狹長的形體,乍看去時,幾若是玄光交織,融匯成了一道雷霆長河。

下一瞬,這道九疊太陰雷篆,在半懸空中感應著那虛懸著朝遠空錨定的氣機,在感應到,並且交織與共鳴的閃瞬間,忽地,這道雷篆遂化作一道玄光長河,真個如箭矢一般,破空而去了!

這是第三步,是楚維陽將太陰雷篆、劍氣長河、《丹韻五煞符經咒》相初步融會貫通的產物。

這亦是當楚維陽一身兼具雷法與地師之道,以乾坤生息,可以做到的玄妙事情。

……

火鱗島上,山頂道宮之中。

此時間,那壯漢自盤膝入定之中忽地驚醒過來,無端的,他心中生出了更為濃烈的不安感覺。

隨著他的眉頭緊皺起來,壯漢手腕一翻,遂將那面八角方鏡祭起在面前。

粗糲的鏡面上再度有著靈光的顯照。

緊接著,便是一陣漫長又教人焦心的等待。

終於,當某一瞬間,那靈光定格,雖然另一端的聲音還未傳遞來,但極其細微的嘈雜磋磨聲音已經透過方鏡傳遞出來。

也正此時,當壯漢面露著喜意,正要開口的時候。

轟——!

浩渺的層雲之中,忽地,一道太陰雷霆裹挾著磅礴無匹的暴虐力量,從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