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人面桃花相映紅(第2/3頁)

可是直至瞧見師雨亭,楚維陽方才明白過來,真正的百花樓嫡傳修士培養到最後,該是甚麽樣的。

她才是那真正春風化雨、潤物細無聲的人,心意盡都在言語之外,要教人從事端的細枝末節裏去探看。

可這一聲輕笑之後,忽地,楚維陽臉上的神情復又一變。

這會兒正是神魂氣機與青荷彼此牽系的時候,可師雨亭的真靈復又附著在青荷的身上,而魂音之中真正思緒與念頭的傳遞,本也是在言語之外,悄無聲息的,難保師雨亭這裏不會有甚麽感應。

果不其然,再看去時,遂又見那幽光兀自從青荷的身上升騰,似是要顯照出神形來與楚維陽分說些甚麽,可到底,也只見那幽光在湧動之後的倏忽間復又歸於了沉寂。

到底還是大事為重,如此復又見了師雨亭的穩重心性。

於是,只不多時,一道又一道的深紫色靈光自虛實間穿梭著,接連緩慢卻又順暢的顯照進楚維陽的泥丸宮內。

四道。

足足四道妖獸血煞之力顯照出來之後,再看去時,原地裏,蒸騰的霧靄煙霞漸次恢復了平靜,恢復了斑斕交織的顏色。

原地裏,青荷亦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俏生生的立在原地,朝著楚維陽這裏展顏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來之後,復又要在蒲團上盈盈一拜,以此告別。

可這會兒時,師雨亭的魂魄靈光仍舊附著在她身上呢,偏生這亦是楚維陽所能知曉的事情。

於是,還未及青荷這裏將腿彎下,原地裏,隨著那一道幽光兀自沖霄而起,彼此間神念的牽系分明還在,可是卻失去了百界雲舫的氣韻加持,霎時間,那洞開的門扉閉合了去,教楚維陽只能感應到符咒中青荷的情緒變化,終不見了另一端的風情。

原地裏,神念仍舊縈繞在泥丸宮內,看著那靈光漸次消弭了去,復又歸於沉寂的《噬心喚命咒》的符咒,十分罕見的,楚維陽竟有了幾分悵然若失的復雜情緒感覺。

從這種程度上而言,青荷主動要分潤來妖獸血煞之力,然後以咒法隔空傳給楚維陽的策略已經奏效。

至少雪中送炭這件事兒本身,便愈發教楚維陽念起青荷的好來,可她又不在楚維陽的身旁,反而愈教這般情緒醞釀。

反復的醞釀著,如湧動的暗流與熔巖,只等著再相逢時天雷地火一般的爆發。

原地裏,靈台上的《屍解煉形圖》倏忽間洞照靈光,下一瞬,甚麽情緒念頭盡數被鎮壓在了道圖之中,楚維陽的思感與念頭只剩了最為純粹的空靈,他復又看向那一道微茫若牛毛妖獸血煞之力。

沉沉地吸了一口氣,這一刻,楚維陽的眼中便只剩了純粹的修行與煉法,思量著那一部百花樓禁制的細節,原地裏,隨著楚維陽的神念變化,接連數道靈光打入了那封禁法門之中。

下一瞬,虛幻朦朧的明光潰散開來,而伴隨著那道紫紅色的妖獸血煞上的靈光湧動,恍惚之中,楚維陽好似是聽到了汪洋大海的咆哮聲浪。

磅礴無匹的血煞氣息漸次從那微茫如絲縷的牛毛上散逸開來,倏忽間,便像是要有甚麽血色風暴要從泥丸宮內回旋開來。

這已然是那妖獸血煞之力極溫馴的表現了,霎時間,懸照在穹頂的劍氣天河垂落磅礴氣機,將那彌散開來的血煞氣息復又盡數逼回那凝煉的絲線本源之中,緊接著,靈台上道圖幽光洞照。

那一縷幽光垂落,霎時間便將妖獸血煞之力包裹在其中,那靈光兀自兜轉的瞬間,便自泥丸宮垂落下去,遊走在中脈之中,往胃囊丹鼎接引而去。

也正這閃瞬間,楚維陽已經扶著石壁,小心翼翼的趺坐下來。

剛剛坐定,觀照真無幻有的閃瞬,便恍若有甚麽地肺火脈從胃囊丹鼎之中迸發出來,霎時間,恍若是煌煌雷音從楚維陽的體內傳出。

漸漸地,那雷聲分野。

是焰火的霹靂,是水浪的回旋,是玄龜的獸吼,是鳳凰的啼鳴!

……

與此同時,百界雲舫,靜室之中。

青荷已經俏生生的站起身來,走到角落之中,將師雨亭的手臂緊緊地抱在懷裏,仿佛唯恐師雨亭要跑了一樣。

“師父,這一回,總要自己瞧見自己的心意了罷?卻又如何?”

聞聽得此言,師雨亭卻沉默不答,只是眼神時常飄忽的看向那虛懸著的楚維陽畫像,仿佛是那人仍舊在隔空注視著師雨亭一樣。

沒來由的眼神慌亂。

許是瞧的真切,於是青荷這裏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愈發的得寸進尺。

她湊到了師雨亭的耳邊,仿佛是想要將聲音直傳遞進師雨亭的心神之中一樣。

“到底又如何呢?雨亭妹妹?”

於是,下一瞬,連那靜室的禁制都無法遮掩住的,便是師雨亭那真真破防的怒吼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