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死生殺機明返覆(第2/3頁)

他許是真個蒼老了,已無絲毫的活力在身上,連那滿臉的鮮血,仔細瞧著,似乎都比丹霞老母的要晦暗許多。

“哈!老牛鼻子,厚著臉皮,裝瘋賣傻假癡不癲這些年,你是真個忘了姑奶奶是憑甚麽安身立命的?真覺得自己走到哪兒去都能惡心人,就真個是戰力無雙了?與我來鬥法,姑奶奶讓你一只手!”

話音落下時,劍氣長河的另一端,那清海老道兀自喘著粗氣,只揚著一只手,胡亂的擺著,卻始終說不出甚麽話來。

可也正此時,那門扉的另一端,正是莫島主的氣機第一次沖霄而起,越過那道門扉,洞入金丹境界足有一閃瞬的時間。

倏忽升,倏忽落。

可帶來的劇烈變化,遠遠不止是那朝著莫島主席卷而至的磅礴氣運之力。

原地裏,丹霞老母臉上的猙獰笑容一僵。

幾乎像是水銀瀉地一樣,只閃瞬間的功夫,那血焰的垂落與被汲取去的菁華便已經不成交換,霎時間,丹霞老母原本還能勉力維持在的金丹巔峰境界氣機倏忽間破碎開來。

她的氣息猛然間從巔峰處跌落下來,連帶著,是精氣神無可遏制的頹靡。

眼見得此,劍氣長河的另一旁,清海老道忽地狠狠地吐出了一口烏血來,緊接著,他看向丹霞老母,血肉模糊的臉上露出了些癡傻卻又癲狂的笑容來。

“哈!哈!老虔婆,你中了妖族的算計,你道果危矣!你已然是垂死之相!縱今日非是老夫,亦有玄門同道來取你性命!”

伴隨著烈烈罡風,清海老道那幾乎癲狂的笑容隨著罡風四散而去。

仿佛是隨著丹霞老母這裏氣機的頹靡,教他重新煥發出了活力來,在蒼老的暮年,有了與丹霞老母決死的心念。

擡頭抹去了眉眼間流淌不斷的鮮血,清海老道想要看清楚此刻丹霞老母的表情。

許是後人將這一段留注史冊的時候,也需得明言,這老虔婆一生崢嶸,於屍山血海之中殺出了金丹道果來,可到老還需被吾這般劍道巨擘所只手鎮壓,淒惶告饒之中,終難逃魂飛魄散、形神俱滅的結局。

這老虔婆一生殺戮無數,到了卻需得為自己的劍道做注腳。

一時間,清海老道只覺得眼花耳熱,想及這些身後之名,只覺得比臉上不住流淌的鮮血還要熾熱許多。

咦?老夫還未到壽,緣何要想這些身後名?

原地裏,還不等清海老道思量清楚這一點。

丹霞老母這裏,倏忽間,氣息陡然間又是一變。

正此時,渺遠的外海孤山之中,正是淳於芷的神形顯照在楚維陽的泥丸宮內,身著銀黃二色法袍朝拜楚維陽的靈台與道圖的手。

當淳於芷的神形也同樣烙印在了屬於楚維陽的道圖之中的時候。

霎時間,外海的另一處,天泰道城裏,淳於淮的身形忽然間猛地一顫。

現如今他所擁有的一切,從道與法到氣運底蘊,盡都是承襲自淳於芷,盡都是在代替著淳於芷而活。

可不論是丹霞老母還是淳於淮,似乎都未曾想過一個問題,倘若是真正的那個淳於芷並未曾死去,魂魄真靈並未曾潰散,並且又與旁的因果氣運交織與共鳴在了一起,彼時,淳於淮又該如何辦。

他們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但是這會兒,淳於淮必須要面對這個問題了。

閃瞬間,伴隨著淳於淮的精氣神三元紊亂,道軀顫抖,冥冥之中,那懸照在她腦後的光暈裏,能夠教人清晰的感覺到,是磅礴無匹的氣運之力在潰散,在朝著某個渺遠的卻又無從猜度的未知之地奔湧而去。

氣運一衰,緊接著,是底蘊的崩潰,是道與法開始不諧,是淳於淮的真靈開始直面那氣海之中沸騰的幾若汪洋的萬法元氣。

與此同時,則是淳於淮朝著丹霞老母誦念去的咒言聲音戛然而止,是因果氣機的紊亂,教他短時間內在無法應向丹霞老母那裏。

而偏偏,這一回,自始至終,蛇老與莫島主那極盡貪婪的汲取,全都靠著淳於淮以一己之力的“帶路”。

這一下,路不見了。

轟隆的雷鳴聲開始響徹在淳於淮的光暈裏。

與此同時,庭昌山道場上空,丹霞老母頹靡的氣機重返巔峰,伴隨著那一身煞氣與兇戾,似是尤甚方才巔峰時許多。

她目光幽幽的看了清海老道一眼,卻沒有立時間出手。

更相反,她翻手間將手探入了那鏤空玉壺。

自這證道法寶,自那原本空無一物的玉壺之中,忽地,仿佛是有無變幻一樣,老母竟從中取出了一枚渾圓的血色寶丹。

與此同時,觀瞧著半空中懸照的鏡輪,除卻那一道似是閉合的門扉之外,《噬心喚命咒》無所不應,終歸教老母隔空觀瞧見了淳於淮的氣機。